女炮灰,已跪地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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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七這长老

九昭蓉身上藏着心事, 南门正卿能看出来, 青羽剑宗的其他弟子也能看出来。她虽然置身在虹光池美丽的景色中, 但眼眸深处却有一股淡淡悲伤涌动。

她一杯接一杯的饮酒,直到天地开始旋转, 直到意识开始模糊。

九昭蓉站起了身,走过这些嬉笑打闹的人群,穿过漫天飞花的樱花树林,来到了一块悬崖峭壁的尽头。她看到尽头底下的深渊, 也看到了尽头上空那一轮皎洁弯月……从前的戒钟离, 就犹如这一轮弯月, 清白纯正, 散发着莹莹光辉, 可是弯月只能在黑暗的夜空中才能绽放光芒, 一旦到了天明白日,它的光辉便彻底暗淡。

而萧玄珩, 便如那天明时悬挂于高空的朝阳,他是明亮的,耀眼的, 撒在身上的光辉永远温暖柔和, 没有炙热, 也没有咄咄逼人。

她慢慢握住腰间的佩剑, 一下子抽出横在面前。

剑身上映着月光投射的倒影, 还有九昭蓉一缕被风吹拂的发。有风从地面拂过, 席卷起飘落的樱花, 手中的长剑随着风一并在空中挥舞起来,银光皎洁,如梦似幻。

修仙之路漫漫长,你遇到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情,谁走进了你的生命,谁又从你的生命中离开……这一切仿若一场梦,一场沉睡在真实意识里的梦。你是醒着,抑或是沉睡,于天地而言,你是什么,与你而言,天地又是什么。

九昭蓉有时候会想,若一个人真的微小如尘埃,那即便你不存在了,天地依旧照常运转……但她有时候也会想,天地的意识存在于你的脑海,天地才为存在,你若不存在了,天地于你脑海的意识也便不存在了,那又何来天地?

如此一想,她忽然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释怀了,手中的剑仿佛在这一刻变得很轻,轻到几乎感觉不到它的重量。

九昭蓉在樱花月下舞着剑,南门正卿出来寻她时,看到她已经进入了忘我的状态。

身后有弟子想出声喊九昭蓉,却被南门正卿制止:“她在悟剑,莫要打扰她。”

“九仙子竟如此厉害,她才刚得了剑道心法的传承,就可以悟剑了。”那弟子有些羡慕的看着九昭蓉的身影,“大师兄,我听说悟剑要花上许多年的时间,九仙子岂不是又要不吃不喝待在这里修炼了?”

“嗯。你去吩咐其他弟子,今日过后,虹光池附近便不要再来了,等九师妹悟剑结束为止。”

“是,大师兄。”

虹光池的酒宴过后,青羽剑宗再次恢复了宁静。山顶道场还是日日有弟子练剑,屋檐下的古钟仍发出厚重的嗡声,唯独少了九昭蓉的身影。众人都知道,九昭蓉在虹光池边的悬崖下悟剑,若她能悟剑成功,就能达到剑魄境界。

青羽剑宗四季交替流转,虹光池的水也升了涨,涨了落。一晃二十年过去,九昭蓉鬓边的长发已与剑身同长,衣袂受了风吹雨淋,显得有些泛白和破损。

南门正卿每隔七日都会来此地查看九昭蓉的情况,时间久了,他也便认得了九昭蓉的契约神兽当康,和一个脸上手臂上有鱼鳞的姑娘。

当康不能长期留在青羽剑宗,但可以时不时的过来陪伴九昭蓉,南门正卿第一次遇见他们时,还以为是有什么妖兽闯入了剑宗,差点就要打起来。后来知道他们是跟随九昭蓉来的,也便没有将此事上报。而现在,他干脆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带点烤鸭烤鸡什么的,给当康鱼奴解解馋。

这一日南门正卿没有按照往常的时间过来,大约到了傍晚时分,他才出现在虹光池边,看着已悟剑成功,身上微微闪烁着剑魄光芒的九昭蓉:“师妹,九玄山那边来了一位仙君,说是你的旧识。”

九昭蓉原本垂目在调息打坐,当听到“九玄山”三个字时,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来的是哪一位仙君?”

“九玄山执法堂长老——七這。”

自滕丘滦卫州一役,九昭蓉留在青羽剑宗已有数十年光景,在这段时间里,九玄山却得不到任何关于萧玄珩和九昭蓉的消息。

当年各大仙派合力封印了天魔鬼狱,但在五十年后遭天魔鬼狱新任魔尊强行解开了封印,并因此影响到了远在苍元国被封印的泽图湖。泽图湖下有一个通往妖之境界的地域,里面聚集着成千上万的妖兽,这些妖兽实力各有不同,但与修仙界的妖兽相比,实力却强上许多。

泽图湖的封印被波及后破裂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无数妖兽从这个口子里窜逃出来,一路吞吃了数不尽的活人。九尊仙君为彻底封印泽图湖,防止妖兽继续涌出作乱,以肉身为界,封在了湖面之上。只是自那之后,九尊仙君便无法再踏出泽图湖一步,一旦他离开,封印的阵法就会消散,妖之境界便将再次打开。

当时九玄山仅有一人升阶到了大乘期,那就是萧玄珩。九尊仙君将门派掌门之位禅让给了萧玄珩,自己则留在了泽图湖,准备于此消耗一生修为。

萧玄珩彼时正准备前往滕丘滦卫州寻找九昭蓉,他得知滕丘滦卫州的前身有一个关于龙玉的传说,龙玉能净化浊气,而泽图湖之所以会成为妖之境界的出入口,就是因为泽图湖湖底埋葬了大量的尸骨,怨气浊气深重。若能以龙玉净化此地浊气,或许也能让九尊仙君脱离现在无法离开泽图湖的局面。

萧玄珩便在九玄山交代了一些事情,带着栖身于玉佩里的当康、鱼奴,横渡了滦河。

只是他这一去,却再也没有回来,直到整座滕丘滦卫州被沉入湖底,龙玉也一去不返,萧玄珩仍未归来,而九昭蓉似乎也消声灭迹了。

九玄山在之后的数十年时间里,不断搜寻萧玄珩的下落,就在数天前,执法堂得到一个消息,有一位道修从青羽剑宗做客回来,说在那里来了一位九仙子,原本是道修,后来掉了阶碎了灵脉就转剑修了,没想到升阶非常快,现在都能悟剑了。

七這长老立刻派人上山一探,得知这个九仙子,正是九昭蓉!

于是他立刻请了拜帖,匆匆赶到青羽剑宗。

九昭蓉原本的衣衫已经泛白破损,她身上没有带其他衣物,便换了一身青羽剑宗的青色长衫。当七這长老看见她从门外跨入,整个人微微一怔,原本坐着的身躯已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九昭蓉……变了很多……

从前的她如同一朵夺目耀眼的花,没有什么事情是她不会做不敢做的,那个时候她高傲倔强,一双眼眸能看到熊熊燃烧的火焰。而现在的九昭蓉,比从前更沉稳更内敛,眼眸依然是那眼眸,只是炙热的火焰被隐藏在了眼底深处,旁人轻易无法看透。

“长老。”九昭蓉朝着七這长老微微一鞠躬。她抬起头来,在七這长老身后还站了两名弟子,一名是董彦之,仍是筑基期修为,但已是筑基大圆满,即将冲击金丹;一名便是秦茹雪,她依旧美得惊心动魄,但不知为何她的手臂上有一道十分显眼的伤痕。九昭蓉对着他们微微颔首,算是一同打了招呼。

董彦之性情也比从前沉稳了一些,但他看到面前的九昭蓉,仍止不住的颤抖了手臂。在得知九昭蓉出事后,他也想一同前往帮忙,但奈何自己实力孱弱。

七這长老眼眶有些湿润,九昭蓉从道修转为剑修,如今竟能修到剑魄境界,她是吃了多少苦头,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有许多话憋在心里想说,只是张了张嘴,最后也只轻轻道出一句:“你长高了。”

九昭蓉一怔,她忽然看到七這长老发鬓的白丝,意识到其实并非是自己长高,而是七這长老已经开始慢慢转老。即便是道修,纵然寿命能跟随修炼延得再长,也顶不住巨大的压力和变动。

这些年,魔修动乱,各个仙派内斗不休,七這长老一人支撑着九玄山,确实辛苦。

门外已有剑童端了茶进来,九昭蓉请了七這长老坐下,又对站在对面的董彦之和秦茹雪淡淡一笑:“你们连日赶来也十分辛苦,先坐下喝些茶吧。”

两人便也一同坐了下来。

七這长老此次前来一共是为了两件事。一件是向九昭蓉打听当年在滕丘滦卫州所发生的事,包括关于萧玄珩的下落,还有龙玉一事;另一件事是希望请九昭蓉重回九玄山。

现在九玄山格局大变,因为九尊仙君被困在了泽图湖,掌门萧玄珩下落不明,群龙无首。许多洞府府主便在内部互相分了派系,譬如乐贺真人就仗着自己是九尊仙君的同门师兄弟,开始插手九玄山内部的许多事宜,想要觊觎掌门之位;还有以元婴仙尊白暮离为首的一批真人弟子,白暮离已至元婴期大圆满,即将冲击升阶,他不愿管这些闲事,但他底下的弟子真人却希望白暮离在升阶到分神期后,能取得掌门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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