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写资料的赵刻再度抬起头，瞬间捕捉到后排唐念翻动试卷的画面。他出声，声音压得极小，“去？”
赵尉明白他的意思，轻轻摇头。
翻卷不代表做得快。
可能是题目不会，跳着做的。
他们不着急。
后排。
唐念捏着笔，午后的阳光投落在崭新洁白的答题卷上，泛着浅金的柔光，又被娟美清晰的字迹很快覆盖。
一路顺畅。
来到最后一题。
唐念停下笔，看着这份试卷，暗自点点头。
她终于遇见一份稍微有点水平的试卷了。
之前做的题都是初中水平，实在没有挑战性。
而且没有挑战性就算了，过程还繁琐，又不能直接写答案，太累手腕。
刚揉完手腕的唐念拿起笔，开始解答最后一道题。
看完题目，唐念难得停顿几秒，忽然笑了下。
不错，这题是正常水平。
接着，题笔作答。
动作依旧没有一点停顿。
“唰唰唰——”
笔尖动的飞快，午后温暖的日光投过来，映出唐念洁白柔软的侧颜。
集训看来不算无聊。
希望题目越难越好，她已经好久没有痛快做过题了。
她前面。
一个平头男生抓了把头发。
看着特复杂的第二道题，生平第一次想骂人。
这都什么东西？！
他暑假不是备过赛了吗？！
在试卷末尾写下最终答案，唐念停笔，合上笔盖。
如狼毫投入画缸，利剑合上剑鞘，轻松写意。
教室仍然静悄悄的。
唐念百无聊赖地坐了会儿，撑着下巴，目光投向窗外。
生平第一次觉得，做题太快也不好。
殊不知，讲桌前的赵刻和杨尉沉稳严肃的脸险些没绷住。
他们打定主意，要好好挫挫这些人的傲气。
结果唐念是怎么回事？
坐那看风景？
你知不知道其他二十九个人都在埋头答题！
也许是两位老师的目光太灼热，扭头看向窗外的唐念正过脸。
视线与他们的目光相逢。
她微微一笑，轻轻拿起桌面上的试卷晃了一下。
收试卷吗？
收完她好制定学习计划。
两位老师年过五十，头一回在集训考场上碰见这回事，抽了抽嘴角。
默默移开眼。
唐念失望。
不收试卷啊？
那她还是继续看风景吧。
想着，扭过头，目光投向窗外。
华清大学底蕴深厚，简单的白柱青砖、假山流水，都仿佛带了清幽之意。
还挺好看。
唐念撑着下巴，目光渐渐游离，想到了江执。
讲台上两位老师嘴角抽搐的越发厉害。
杨尉压低声，“这个唐念要是拿不到满分，别怪我以后针对她！”
赵刻更狠，“我已经想好魔鬼套餐了，不拿满分，她给我等着。”
集训考场上看风景？！
离谱！
*
简洁冷调的办公室。
江执坐在办公椅上，再一次停下钢笔，目光不自觉落到腕间的手表上。
眼尾轻扬，冷若皎月的五官霎时变得生动柔和。
“笃笃。”
简尚西装笔挺，拿着财务文件进来，公事公办，“江少，这是财务那边新统计的报表，您看一下。”
江执目光从表上收回，拿过报表，忽然抬起头，状似无意地露出腕间的商务名表。
办公室窗帘收起，阳光在光滑的蓝宝石玻璃表面上折射出耀目的白光，分为显眼。
简尚几乎瞬间注意到。
江执问，“这表好看吗？”
简尚：？
他看着江执认真的脸，“好看。”
江执继续看着他。
简尚福至心灵，“这表设计独特，做工精细，纯黑与纯金的完美融合，十分适合您。”
江执微微一笑，十分自然道，“念念亲自挑的。”
怪不得。
简尚微笑，“唐小姐好眼光。”
江执弯唇，“我也这么觉得。”
简尚摸摸鼻子，觉得自己嗅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金乌西垂，临近黄昏。
两个半小时过去。
赵刻和杨尉终于站起。
“停笔，收卷。”
整个教室气氛一滞。
许多人不甘心地看了眼大片留白的试卷，停下笔。
方才意气风发的考生们此刻精神恹恹，如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
试卷从前排收到后排。
赵刻来到唐念面前，匆匆扫过卷面上面娟秀的字迹，深深看了眼唐念。
还是那句话——
拿不到满分，就等着魔鬼套餐吧。
收完试卷，赵刻回到讲台上，看了眼精神萎靡的众人，“今晚六点半，准时到集训教室，课表和书本会陆续发给你们，请大家做好准备，迎接集训。”
说完，同杨尉走出教室。
整个教室出奇的安静。
第一排角落处传来声音，“你们···感觉怎么样？”
“···一般。”
“唉。”
“等成绩吧。”
李合哲走向唐念，娃娃脸白白嫩嫩，“念姐，你觉得题目怎么样，是不是比全国赛难了很多？”
傅尧正在草稿纸上继续演算，闻言手下动作顿停住。
唐念话音清晰，“确实，题目比全国赛更精深，难度加大了很多。”
傅尧停住的手继续演算，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李合哲挠挠脑袋，“我也觉得好难，就像第一道的几何证明，后面明明是我最擅长的计算，却始终无法算出来。”
他在第一题浪费了好长时间。
唐念挑眉，“第一题前面用梅涅劳斯定理结合元塞瓦定理证明三线共点，后面分子分母可以直接消解，计算起来很简单。”
全班似乎诡异地静了一下。
傅尧捏着笔的手再次停住，眉头轻皱。
李合哲呆住，“我用的三垂线定理，后面转化成平面向量，计算证明的。”
唐念摇头，“这种题其实不难，但你被题干误导了，绕了太多弯，下回不要想太多，直接按照最简单的那个来，越算越顺畅。”
全班越发静默。
题干原来有坑？
还有，他们要是知道最简单的解题方法，何必绞尽脑汁，证明那么久？！
李合哲噎住，说出大家的心声，“念姐，题干我都看了好几遍，想来想去才用的这个方法证明。”
唐念：“···”
她想了想，“两种定理比较难，你还不熟悉，回去多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