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洗手间门口，看到正准备出来的周青阳。
“小六儿呢？”
“刚才说是来洗手间。”
厉正则站在女洗手间外面敲了敲门，“六儿？你在没在里面？”
肠子好像在跳舞，疼得言知乐一头的冷汗。
隐约听到有人在叫她，她这才想起来看时间
竟然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
她以为没几分钟呢。
应该是厉正则发现她没去门口等她，来找她了。
言知乐开启腕表的通话功能，给厉正则打电话。
“刚才人多排队，你等我一下。”
尽管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趋于正常，厉正则还是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异样。
“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言知乐心里叹气，算了，反正一会儿也得去趟医院。
她“嗯”了一声，“突然拉肚子，肚子疼。”
这个时间，酒店的保洁还没下班。
厉正则请她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人，没别人的话他进去一趟。
“小六儿怎么了？”周青阳问。
“肚子疼，拉肚子。”
周青阳点头，掏出手机就给周朱明打电话，让他在医院安排一下，一会儿要带言知乐过去。
很快保洁阿姨走出来，说里面只有一个拉肚子的姑娘。
厉正则让周青阳在外面看着，他走进洗手间。
这是他这两天，第二次进女洗手间。
第一次是被人误导。
这次是主观选择。
言知乐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立刻抬头查看格子间的门有没有锁好。
“厉正则，这是女洗手间，你怎么进来了？”
“抱你出去。”
“哦。”言知乐心里甜滋滋的，“那你等一下。”
整理好衣服，她走出格子间。
肚子很疼。
疼得她直不起腰。
厉正则脱了身上的西服外套给她穿上，弯腰将她公主抱。
“忍一会儿，这就带你去医院。”
“我要洗下手。”
“不嫌弃你。”
“我嫌弃我自己。”
到了女洗手间外面，厉正则把言知乐小心放在水池前面。
言知乐洗了手，重新又被他抱起来。
周青阳：“车在门口，你们先过去，我去跟付老说一声。”
他刚才已经打电话交代司机，把车开到酒店门口。
“大哥，别跟家里说，我没事。”
周青阳看着她没说话。
她偷喝红酒的时候他看到了，当时距离有些远，正跟人交谈，没有制止她不代表就同意她喝酒。
言知乐心虚，不打自招，但眼睛不敢看厉正则，更不敢看她大哥。
小声嘟囔：“我就喝了一杯红酒而已，以前也喝过，谁知道今天怎么会拉肚子……”
周青阳黑着脸，厉正则倒是还好。
厉正则：“先去医院吧。”
言知乐用力点头，把脑袋埋在他胸口，不敢见人。
大哥的眼神好可怕，她就是不看都能感受到凶光射来，像是要把她给劈成三半儿。
三人走出洗手间，通过大厅，来到门外。
司机已经在门口等候。
周青阳没上车，“你们先去医院，我一会儿就去。”
言知乐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同他摆了摆手。
周青阳交代司机：“在安全范围内，速度稍微快点。”
“好的，周总。”
车子驶离酒店。
周青阳收回视线，摆了下手示意不远处的保镖过来。
他进宴会厅的时候没让保镖跟着。
“大少爷。”
保镖快速走过来。
周青阳低声跟他交代几句，保镖匆匆离开。
然后，周青阳重新回到酒店。
付老已经听人说厉正则离开了，有些不开心。
“这个臭小子，真是一点规矩也没有！”
“付老，您莫生气。”
周青阳走上前，“舍妹有些不大舒服，厉少带她去了医院。”
付老长寿眉一挑，“看来传言都是真的咯？”
周青阳扯了下唇角，算作是默认了。
至于传言是什么，这并不重要。
付老：“周厉两家联姻，无疑是如虎添翼。”
略顿，“你也去看看吧，跟你爷爷说一下，改日我登门拜访。”
周青阳告辞离开。
他走后，付老让人去查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手下办事效率很高，很快便有了结果。
付老听后一脸严肃，“这件事务必查清楚，敢在我的寿宴上闹事，胆子可不小！”
“是，我这就去查。”
-
医院。
言知乐正在接受检查。
厉正则在急诊外面焦急等待。
周青阳给周朱明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家里吃晚饭。
今天他不是夜班，下午做完手术已经六点钟，饥肠辘辘。
好不容易回到家里，刚吃了几口，便接到大哥的电话。
打电话给医院那边做了安排，他拿了个烧饼又重新返回医院。
走廊里，脚步声清脆急促。
厉正则扭头看过去。
周朱明：“进去多久了？”
厉正则看了眼腕表，“十分钟。”
才过去十分钟，其实厉正则觉得已经一个小时。
周朱明现在不方便进去，跟厉正则并排站在急诊室外面一起等。
十五分钟。
二十分钟。
半小时。
越等越焦心，即便是急性肠炎，进去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这时候，周青阳也赶到。
三人一起等。
厉正则终于等不下去了，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二哥，要不你进去看看情况？”
周朱明点头，在消毒室消了下毒，从另一道门走进急诊室。
言知乐到现在也没有止住疼痛。
她浑身是汗，汗水模糊了眼睛，朦胧中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近她。
“二哥……”
她的声音细若蚊咛。
但周朱明还是听到了。
他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她手心里湿湿黏黏的都是汗水。
“二哥在，一会儿就好了。”
言知乐眨眨眼睛，在疼痛中闭上眼睛。
她一直撑着，直到这一刻，才放松下来，昏睡过去。
周朱明侧着身体握着她的手，抬头问医生，“什么情况？”
“是急性肠痉挛的症状，但注射解痉药和镇痛药，按理说应该见效。”
医生停顿了一下，他与周朱明是大学同学，关系也不错。
因此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出自己的心里想法，“我怀疑可能是中毒。”
“我也只是猜测，已经把血样送检，等结果出来才能知道。”
周朱明面色凝重地点点头。
又过了十多分钟，言知乐被送到病房。
“六儿在宴会上吃了什么东西？”
“就喝了一杯红酒。”厉正则回答，随即问，“是不是红酒有问题？”
“现在还不确定。”
周青阳：“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
言知乐是在凌晨两点钟的时候醒来的。
腹痛已经减轻很多。
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是她在家里穿的那套粉色的上下两件套。
病房里灯光昏黄。
厉正则则床边的椅子上坐着，一只手跟她的手十指相扣。
房间的沙发上还有大哥和二哥。
口渴，喉咙里干得像是要冒火。
言知乐舔了舔嘴唇，想要悄悄起来，不惊动累得睡过去的三个人。
显然是不可能的。
她稍微动一下，厉正则肯定就会被惊醒。
他之所以扣着她的手，大概就是担心自己睡着了没发现她醒来，这样就能第一时间知道她醒来。
果真，她稍微动了下，他便被惊醒。
“醒了？”
厉正则第一时间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退烧了。”他说着，伸手将桌上的水杯拿起来，腾开另一只手从后面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扶起来靠在他怀里，“喝点水。”
言知乐有些激动，干渴中有人送来甘泉，能不激动么？
她一边看着他，一边张开嘴，就着他的手，“咕咚咕咚”将杯子里的温水一饮而尽。
从这杯水的温度来看，他应该是刚合上眼稍作休息，然后就又被她给惊醒。
一杯水进肚子，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仿佛被充满，全身轻松。
这边的动静，也把沙发上的两人惊醒。
一前一后走过来，周朱明也是伸手探了探言知乐的额头，“不热了。”
她昏睡的时候还发起了烧。
一群医生护士忙了半天。
现在总算是退烧了。
言知乐：“大哥，二哥，你们回去吧，厉正则留这里就行。”
周青阳“嗯”了一声，在周朱明给她又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后，兄弟俩离开。
言知乐已经睡了好几个小时，现在毫无困意。
她挪了挪身体，占据床的一半，把另一半腾出来，拍拍，“你躺下睡一会儿吧，将就一下。”
厉正则摇摇头，“本来就不宽松，我再躺下你就没办法睡了，我去沙发上躺一下，很快就天亮了。”
言知乐没立刻说话，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忽然问道：“厉正则，你是不是不爱我了？都不愿跟我睡一张床了。”
这个问题问得厉正则有些哭笑不得。
言知乐在床头靠着，歪着头，生气地噘着嘴，“哼，你就是不爱我了！”
厉正则一脸无奈，“要不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让你看看我到底爱不爱你。”
“好！”
厉正则用手做了个掏心的动作，然后双手捧着，送到她面前。
“你看看是不是整个心脏都被你填满了？”
“扑哧～”
言知乐没忍住，笑场。
胳膊趁机抬起来，抱住他的脖子，把他摁倒在床上。
厉正则第一反应是赶紧起来，他对自己在情事上的自制力相当清楚。
不是不想跟她睡一张床上，做梦都想。
而是，现在不是时候。
言知乐看他想起来，摁着他的肩膀将他重新摁倒在床上，自己翻身趴在他身上，啄了啄他的嘴。
“老实交代，是不是早想跟我睡一起了？”
“当然了，又是个正常男人！”
“那现在给你个机会，要不要把握？”
言知乐一边说着，一只手在厉正则的胸口轻轻画着圈圈。
一圈又一圈，抓心挠肺般，厉正则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他伸手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下，“很晚了，该休息了。”
言知乐点头，没再继续。
虽然相信他的自控力，但还是担心场面失控。
她翻身躺在他身边，枕着他的胳膊，手搭在他的身上，脸在他身上蹭了蹭，闭上眼。
“睡吧。”
厉正则叹了口气，“这样我根本睡不着。”
“躺沙发你就能睡着了？”言知乐闭着眼反问。
厉正则诚实回答：“不能。”
“那不就得了，睡不着你就数羊吧，我睡了。”
被她说中了。
接下来到天亮的几个小时，厉正则一直是在数羊中度过的。
天亮了，他盯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睁着眼看她。
怀里的人睡得香甜。
病房门从外面小心推开，因为由之前在海棠阁撞见厉正则和女儿已经同居的事，言兮今天并没有反应强烈。
自己也年轻过。
什么干柴烈火，一点就着的次数不计其数。
所以也理解他们在医院也不消停的那种感受。
只是，女儿还生着病。
唉！
这种事，一个巴掌也拍不响。
自己女儿什么德性，言兮很清楚。
她没有责备厉正则的意思，提着饭盒轻手轻脚走进房间。
厉正则看到她想要说话，她示意他别把言知乐吵醒了，让她再睡会儿。
把饭盒放下后，言兮在椅子上坐下来。
病房里有三个人，却安静得只有呼吸声。
大约是过了十分钟，言知乐悠悠转醒。
没看到言兮，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去亲厉正则。
一觉醒来，一睁眼看到他，心情美美的。
言兮老脸一红，偏开头。
厉正则也有些难为情，他可以当着周青阳他们弟兄五个的面跟小六儿亲亲我我，因为他们是平辈人。
但当着丈母娘的面做这种事，他觉得很不好意思。
他敷衍地回应言知乐一下，手捧着她的脸，想让她去看丈母娘。
可今天言知乐特别黏人，闭着眼噘着嘴，湿巾往他脸上凑。
厉正则的脸瞬间红透，无奈之下只好开口：“阿姨过来了。”
言知乐一怔，下一秒睁开眼。
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母亲，她眨眨眼，“妈妈，早啊！”
言兮看她脸不红心不跳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就觉得自己怎么生了个脸皮这么厚的女儿呢？
到现在，言兮终于相信之前她跟自己说的话。
“妈妈，厉正则爱我不假，但我在他还没爱上我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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