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
“客源的分布。”
宋楚眯着眼睛看她，这些不是他们飞行员会思考的事情。他等着盛锦初给出专业化的解释。
盛锦初说：“我最初考虑要在这里开辟航线，是因为这里的人口结构，以前这个国家的女性地位相对较低，文化程度也不高，旅游和公务的旅客便相对较少。可是，这几年发展迅速，尤其女性的社会价格观念，和文化水平都有了飞速的提升，这将决定生活方式的改变，直接影响航空旅客的需求。
加之这里的重商精神，使得该地区与外部联系较为密切。尤其与华人的往来，我发现我们国家很多地区非常俱有闯荡天下的经商传统，知道首当其冲开拓市场。”
“但是，这跟机场的配套有很大关系吗？”
盛锦初狡黠一笑：“当然，跟华人联系密切了，去中国，和来这里的人就会增多，他们都将变成国际航线的旅客。要知道移民多了，亲戚朋友相互走动旅游的也会变多，你也看到了，这里的旅游业在崛起，他们的地理文化风貌适合发展旅游业。而且据航空公司的调查显示，移民甚至可以带动几代人，多少年后他们的子孙后代还会到祖辈居住过的地方游览走动。”
宋楚很喜欢她孩子气那一笑，有了正牌女友的味道，他更忍不住宠溺：“先喝水，看你热的。”
可是，他不完全认同她的说法。
“今天的移民有可能成为明天的国际客源没错，但是，也要看经济水平和旅游的可能性。如果来这里的人部分没有身份，或者打工的没有时间回国，也不会增加太多的客源。除非多半是退休的移民。”
“你说得没错。”盛锦初对他的质疑充满肯定，说明这不是个只会驾驶飞机，而不动脑子的人。“这就要和他们适宜居住的风貌相联系了，这里很吸引退休职工，所以，你的顾虑可以打消。问题又回到了你刚才的问题上，既然俱备这些先决条件，别家公司的客运量为何不行，这跟机场的选择有很大关系。”
她又喝了一口水，整个下午一直在外面跑，要被头顶的太阳晒化了，好不容易找了一家门面不大的咖啡馆休息。
盛锦初又说：“移民和旅游者集中在哪里很重要，只统计一个国家或者城市的国际客量，太笼统了。只有看机场附近的密集度，而且，交通也要相对便捷，只有符合这些条件的机场，才会成为旅客的首选。所以，率先考虑机场的配套设计不明智。”
宋楚靠到椅背上，望着她不说话了。
“干嘛沉默？”盛锦初盯紧他。
宋楚莫明觉得很心疼，为了一个开航报告，这个女人对一个全然陌生的国家和城市做了多少功课。她把每一个细微之处都想到了。
但是，开航报告还是被公司否绝了。
更残忍的是，现在就连他也顾虑重重。
他以一个温柔之态倾身凑近：“你说的这些都没有错，可是，你有没有关注现在国际的大形式？”
这个国家眼下局势动荡，和西方国家的关系紧张，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暴力袭击事件。眼见这个国家时刻处于防备状态，新闻每天都能看到相关争论，无休无止。
这也是为什么俱备种种可以开辟航线的条件，其他航空公司却处于观望状态的原因。
盛锦初眼神坚定的看了他几秒钟，同样倾身凑近，只是相比他的忧虑，她自信满满，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浅笑：“我就是瞅准了这个动荡的时局，一是申请的航空公司少，航线进入容易。第二就是先前说的种种，决定它的客流量对航空运输有需求。我做过调查，这个国家的主要运力来自西方。如果暴力事件真的发生，为了防止恐怖分子的袭击，旅客会避开西方航空公司的航班，转投相对安全的我国航空。”
所以，是挑战也是机遇，抓住了，就有可能改变被动局面。
险中取胜，是商业竞争的一大特点。
宋楚的眼睛里渐渐渗透欣然的光，难怪她会走到高位，这个女人除了有天生聪颖的大脑，和敏锐的心思，她还有一颗勇于冒险的心。
隔着桌面，他忽然起身吻住她，双手猝不及防捧住她的脸，给了她一个热烈深长的吻。
店里的其他客人和服务人都看到了，有人兴奋的吹起口哨。
宋楚邪笑着放开。
盛锦初脸红了，靠到椅背上瞪他：“又犯什么毛病？”
宋楚笑得更灿烂了：“相思病，看着你也忍不住想你的病。”
“油嘴滑舌。”难怪楚曼云会那样说他。可即便如此，女人听了还是心花怒放。
宋楚问她：“饿了吧？去吃东西。”
中午两人简单吃过午饭，就一直奔波不停，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跑来临时歇脚，是实在走不动了。
出了咖啡馆，宋楚低头看了眼。上前一步在她面前蹲下。“上来，我背你。”
宋楚愣了下：“你背我干嘛？”
“我穿运动鞋都累，你穿高跟鞋不累吗？以后不在公司，不要老穿这种东西。”
“我不是矮嘛。”盛锦初对自己的身高不自信。
“哪儿矮了，我觉得刚刚好。”宋楚催促她：“快爬上来。”
盛锦初坚决抗拒：“我不要，丢死人了。”
“天黑了，谁会看你？怕丢人把脸藏起来。”宋楚回头一拉，她失去重心栽到他的背上，被他极轻巧的背起来。
这个女人很纤细，但不是营养不良的骨感，只是天生的小骨棒，背在身上抱在怀里都觉得恰到好处。有的时候宋楚真觉得这个女人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就连她胸前的饱满，皮肤的细腻程度也都给了他最舒适的手感。
只怕很少有人像他这样，拥有一个女人，就像得到了所有的满足。
宋楚势必要疼她到心坎里去。
晚饭的时候，宋楚接到机队的电话，有飞行任务需要他十二小时之内抵达国际机场。
原本假期还有两天，打算陪她在这里度过。
现在也不得不返回去。
他的扫兴写在脸上，但是，对于本职工作宋楚也绝不会耽误。
盛锦初其实也有些舍不得他，她终于偿到了热恋的滋味，恨不得天天跟他粘在一起。
她感觉到了恋人间从未有过的呵护。
盛锦初故意刺激他：“这就是后备飞行员的好处，连个稳定的假期都没有。谁让你放着顶级机长不做，执意飞区域。”
宋楚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之前他的确没想改变现状，但是，现在有了她就不一样了。
他要做个完整的人，有可供享受的假期，就像她说过的一样，带着家人满世界旅行。他已经做过了那样的展望与期待，将来不光有她，还有孩子，他将带着他们飞过云海，踏足每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
不再惧怕她的伶牙俐齿，宋楚说：“我已经和我妈正式的道过别的。”
盛锦初明显吃了一惊，她蓦然抬眸。“真的？”
宋楚点点头：“这种事怎么可能骗你，就在你逃走的那两天，我和我妈正式的‘见’过面了，她已经原谅了我。”
确切点儿说，是他原谅了自己。死人是没办法谅解人的，可以放下的只有自己。
盛锦初真是没想到，他竟做到了。之前她就听说，只要可以和楚曼雨“和解”，他的心结便能打开，离彻底疗愈就不远了。
宋楚沉默了一下，又说：“一直以来我觉得是她不肯见我，她痛恨我，想永远的折磨我。所以，在那张空椅子上我永远看不到她。直到和她‘道别’，我才知道，一直以来真正让人畏惧的人是我。
我从未偿试着去理解她，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意，我只知道怨恨，相比她陪伴我的时间最多，也是最给我重压的一个人。所以，我打心底里憎恶她。直到那天你告诉我，她那样痛苦却执意留在这个世界上，并非是想折磨我，而是不舍。”
他的声音微微停顿了下，即便到了现在，还是难免情感深邃。
宋楚喝了一口水，压制翻滚的情绪。喉结动了动，“是我对她的恨和不理解，才让她恸步，不敢出现在我面前。当我终于肯适着理解她，接纳她，给她一点儿宽容的时候，她就急不可耐的出现了。我才猛然领悟到，原来没有哪个母亲想让自己的孩子深陷痛苦无法自拔，如果可以，她会第一时间伸手把他拉出来，有的时候不做，只是因为做不到。”
盛锦初注视着他，虽然能看出来此时的宋楚还是疼的，但疼得很平静。没了先前的咬牙切齿。波澜不惊，是临近释放时的伤感和不舍。
他终是做到了。
盛锦初微笑着拉了拉他的手。
“此处应有掌声，不如喝酒庆祝一下吧，庆祝一个顶级机长的重获新生。”
宋楚“哧”一声笑了：“贫的你。我要回去执行任务了，不能喝酒。”
盛锦初了然：“我竟然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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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涉及敏感，国家和城市不会明说哈，或者用字母代替，不影响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