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1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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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钱,是钱!真是钱!

嗨,你小子!

吴建军轻轻捶了他一拳,然后两个人一起大笑。

跟飞哥亲近一番,刘青山这才又朝李雪梅招招手“李护士,又见面了。”

李雪梅则大大方方地伸出手“可以用外语来交流吗,正好你帮着我们提升一下口语?”

“我们?”

刘青山有些促狭地眨眨眼睛。

一抹红晕浮上李雪梅的脸颊,嘴里还有些蹩脚地解释一句“我们是同学,当然一起学习。”

“那好吧,你们在一起都学习什么?”

刘青山就操着流利的英语问道。

然后,李雪梅就哇啦哇啦地说起来,听得刘青山也是一头雾水你这是俄语吧,俺听不懂啊?

成功捉弄了对方的李雪梅嘴里咯咯笑着“青山,还以为你什么都懂呢,原来你也有不会的。”

得,这丫头也学坏了,等边贸一开,非得把你卖到老毛子那边不可,不行不行,那边本来就女多男少。

……

当刘青山在春城和朋友欢聚的时候,夹皮沟这个小山村,也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

当老支书撂下电话,立刻激动地跑出队部,连帽子都忘记戴上,很快,他的吼声便响彻这个小山村。

“青山来电话啦,咱们的蔬菜都卖出去啦!”

各家各户纷纷有人跑出来,模样都跟老支书差不多,光着脑瓜,有的脚上还趿拉着鞋子,也不怕冻脚后跟。

人们聚拢到老支书身边,嘴里急吼吼地问着

“卖多少钱呐?”

“韭菜四毛五、芹菜三毛、黄瓜两毛五!”

老支书吼起来底气十足,丝毫不像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这价钱,就是他的底气。

“哈哈!”

“吼吼!”

“呜呜……呜呜”

不少人家的妇女,都喜极而泣,嘴里呜呜地哭着,任凭眼中的泪水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但是她们红彤彤的脸上,却笑得那么灿烂,就像是冬日里,盛开的红梅。

“刀呢,俺回家拿刀去!”

张大帅嘴里大呼小叫。

旁边的大张罗拦住他问“你拿刀干啥,今个好像没听说谁家杀猪,没人告诉吃猪肉哇?”

“妈个巴子的,俺是找刀割韭菜!”

张大帅使劲在自己的大光头抹了一把,他耍了半辈子刀,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急切。

恨不得一刀下去,就把大棚里的蔬菜收割完毕,然后换成嘎嘎响的票子。

“急个啥,青山说,明天早晨往回赶,怎么也得晚上能到家,叫咱们明个下午再收割蔬菜呢。”

老支书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赶紧向村民叮嘱着。

大伙也只能收起急切的心情,然后相互讨论着,大棚到底能出多少钱?

大张罗则瞧着张大帅的光头,嘴里开起玩笑

“大帅啊,明天割韭菜,你可得注意点,别跟你那电灯泡脑袋似的,一毛不剩,得留点茬儿,还得长二茬韭菜呢。”

张大帅也不客气“大张罗,等俺把韭菜割下来,全都栽你脑瓜顶,叫你顶着一头绿!”

哈哈,阵阵爽朗欢快的笑声,久久地在这个小山村上空回荡!

……

“来啦,来啦,拉蔬菜的车来啦!”

远远地看到夜幕中闪亮的车灯,负责在村口张望的村民,立刻大声吆喝起来。

大伙都顶着寒风,聚拢过来,然后簇拥着一溜五辆绿色的大解放,缓缓进入生产队大院。

“司机师傅都辛苦啦,酒都烫上了,赶紧先去吃饭!”

张队长热情地跟几位司机握手,等握到最后一位,借着灯光,这才瞧清楚,赫然是刘青山。

这一幕搞得张队长有点发蒙“青山,你这也是开车回来的,你啥时候学会开车啦?”

既然汽车厂派了四辆车,那么刘青山索性也就浑水摸鱼,跟着混在车队里,居然一路顺顺当当就到家了,路上根本就没人管。

“队长叔,这位是郝科长,是汽车厂方面的代表。”

刘青山没急着回话,而是先把笑眯眯的郝科长介绍给大家。

自然又是一番嘘寒问暖,然后所有客人就都被领到老支书家。

大伙自然把车老板子给围住,毕竟是自己人,比较熟悉,说话也不用有那么顾忌。

“老板子,咱们的蔬菜,真能卖那么多钱?”

“老板子,青山咋会开车呢,人家也信得过,就不怕他给开沟里去?”

车老板子先回答了大家关心的价格问题,然后嘿嘿一笑“这车呀,别人还真管不着,因为这辆车,本来就是青山的!”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大家脑子里,都在消化着这个惊人的消息。

大解放啊,听说值好几万呢!

他们夹皮沟,连一辆手扶式拖拉机都没有!

这咋忽然之间,就冒出来一辆大解放来。

老板子又是嘿嘿一笑“告诉你们,青山还有一辆212小吉普,没开回来呢!”

这下子,人群彻底是炸了锅。

车老板子眉飞色舞地把小轿车一换二的经过讲述一遍,看那架势,好像这件事是他干的一般。

最后,他又爆料说“人家汽车厂,还奖励给青山一台电视机呢,知道电视机不,就是那种又能听声,又能瞧见人儿的。”

哗啦一下子,人群全都散了,开始往回跑,他们都想瞧瞧传说中的电视机。

跑到半路,就看到二彪子和大头小哥俩,正抬着一个大纸壳箱子,要送到刘青山家里。

于是,人群全都跟在后边,而且越聚越多。

大头嘴里吆喝一声“大家都先回家收菜去,割下来的蔬菜,都不许浇水啊!”

人群这才依依不舍地各自回家,然后一家老小,就在大棚里面开始忙活起来。

刘青山匆匆在老支书家里吃完饭,把那几位司机师傅,分散到各家先休息,他则领着郝科长,去大棚里面查看。

走了几个大棚,里面都是一派忙碌的景象大人们忙着割韭菜,劈芹菜,摘黄瓜。

小娃子们,也跟着忙活,把割下来的韭菜,捋得整整齐齐,然后用细草绳捆扎起来。

老老小小的,脸上全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这些蔬菜,看着真招人稀罕啊。”

郝科长嘴里也忍不住称赞着将近一尺长的韭菜,一根根都精神抖擞,一瞧长得就壮实。

还有翠绿翠绿的芹菜,一匝一匝的,就像是等待检阅的士兵。

最好的就是那些黄瓜了,全都顶花带刺的,瞧着就水灵,让人有种咬上一口的冲动。

这些蔬菜,刚才在饭桌上他已经品尝过了,味道都没得说。

不仅如此,这些村民们也都非常朴实,蔬菜的叶子上,一滴水珠子都没有,这就表明,人家并没有为了增加重量而掺水。

至于菜里裹着泥土之类,就更不用担心了,没看人家那些小娃娃,每一根韭菜,都抖落得非常干净。

走了几个棚子,郝科长也就直接回老支书家里休息去了。

而刘青山,也终于回到自己家里,他也没进屋,直接去了灯火通明的大棚里面。

进去一瞧,好家伙,家里人一个不少。

爷爷奶奶蹲在那割韭菜,大姐和老姐挎着小筐摘黄瓜,母亲林芝则在劈芹菜呢。

还有老四老五,都坐在小板凳上,有板有眼地把芹菜和韭菜,扎成一捆一捆的,然后码在一起。

“哥!”

老四眼尖,先瞧见了刘青山。

刘青山过去摸摸她的天线辫子,然后又摸摸山杏的西瓜头,后者也正喜滋滋地看着他,大眼睛亮晶晶的。

“你们俩回屋睡觉吧,明天还上学呢。”

“哥,明天是星期天。”

就算不是星期天,小老四和小老五也都商量好了要干完活再去睡觉。

刘青山咂咂嘴“那好吧,你们好好干,到时候有奖励。”

嘻嘻,肯定是买回来好吃的啦!

老四的干劲更足,她不知道,这次的奖励,比什么吃的都好。

因为有刘青山这个生力军,所以干活的进度明显加快,不大一会就转移到爷爷家的大棚,继续进行收割。

林芝有点心疼儿子“青山,坐了一天车,累了吧,你先回屋睡觉,明天还得跟车呢。”

“娘,没事的,在车上正好补觉。”

刘青山的精神也处于亢奋状态,就算躺进被窝,肯定也睡不着。

倒是两个小家伙终于坚持不住,到晚上十点多钟的时候,就已经困得东倒西歪,小老四更是趴着土篮子的筐梁睡着了。

瞧得刘青山又是心疼,又是欣慰,赶紧把两个小家伙抱到奶奶家炕上。

一直忙到半夜十二点多,这才算是彻底把蔬菜收割完毕,就等着张队长他们,挨家挨户地上秤了。

把家人都撵回去睡觉,刘青山就找到张队长他们一伙,也跟着一起忙活。

后续还要称重、装车,做好保温工作,路上要是把蔬菜冻了,就卖不上那个价喽。

不少人家,都把家里盖的棉被拿了出来,毕竟这年头,谁家能有那么多破旧被褥?

对于夹皮沟的许多人来说,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就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冬夜,他们迎来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收获。

这种收获,不仅仅存在于物质方面,更在精神层面上,令他们对未来充满希望!

……

在张队长、车老板子和刘青山,随着运送蔬菜的大解放一起进城之后的第四天上午,一辆崭新的吉普车,稳稳地驶进了夹皮沟。

小村来了吉普车,那肯定是公社或者县里的领导来了,老支书听到后连忙带人迎接。

大张罗眼尖,一下就发现问题“不是公社的车,公社那辆吉普车是旧的。”

“会不会是县里的?”

老支书想瞧瞧牌照号码,结果愣是没看到牌照在哪?

大伙正疑惑着呢,就看到吉普车停到面前,然后张队长和车老板子,率先从车门钻出来。

再瞧瞧驾驶位坐着的,可不是刘青山嘛。

哇,原来这就是青山的那辆新吉普车啊!

大伙才想起来这茬,呼啦一下围住吉普车,嘴里不时发出啧啧的声音。

刘青山也笑着下了车,这次他的胆子也大了,直接开吉普车回来的,路上居然也没事。

这时候机动车辆少,管理真心不严。

就在大伙都被新车吸引的时候,就听张队长使劲咳嗽一声“招呼各家各户掌柜的,都来队部。”

去队部干啥呀,俺们还没看够新车呢?

大伙有些疑惑,也有大张罗这样心思灵敏的,看到了车老板子怀里紧紧抱着的大提包,不由得眼睛一亮。

大张罗一个箭步冲到车老板子面前,伸手就去拽提包“这里边装的啥玩意?”

老板子则死死抱住提包,估计就算是他有了儿子,都不会抱得这么小心。

张队长则嗷唠一声“大张罗,赶紧撒手,你干啥,想抢钱咋滴?”

话音未落,提包的拉锁就被大张罗拉开,噼里啪啦的,从包里掉下来好几沓钞票,有十元钱的大团结,也有炼钢工人,还有女拖拉机手。

钱,是钱!真是钱!

大伙都被震住了,直勾勾地望着地上那一沓沓钞票。

猛听张大帅嗷唠一嗓子“分赃啦,大伙都出来分赃啦……哈哈,不是分赃,是分钱,分钱啦!”

这一嗓子,不亚于八级地震,一下子把夹皮沟的村民都给震出来了,全都撒丫子就往队部跑。

吓得老板子赶紧把地上的钞票全都划拉起来,然后抱着提包跑在最前面。

在他后面,好几十人嗷嗷怪叫着追赶,那场面,好不壮观,真跟抢钱似的。

“干啥玩意,都消停点!”

还好,老支书吼了一嗓子,算是叫疯狂的群众清醒过来,彼此望着,发出畅快的哈哈声。

“钱呢,俺的钱涅!”

张杆子一溜烟从猪场那边跑过来,跑到老支书跟前,来了个急刹车“二叔,发钱啦?”

老支书瞪了侄子一眼“你急着投胎啊,还夹个麻袋干啥?”

张杆子抖抖手里的大麻袋,理直气壮地嚷了一句“装钱啊!”

“俺先把你塞麻袋里去!”

老支书气得架脚踹,张杆子嬉皮笑脸地躲闪着。

“二叔,雪地滑,你小心点别摔着,这马上有钱了,大伙都过上好日子,你老要是摔出个毛病来,那可咋整啊?”

这话把老支书气得,真差点一头栽那,然后又转怒为悲,心里悲喜交加。

他嘴唇哆嗦几下,嘴里喃喃着“大哥呀,杆子知道干活了,上几天相亲,人家女方也挺同意。”

“现在有钱了,总算能把媳妇娶过门,好好过日子,俺就是现在蹬腿儿,也有脸见你喽……”

周围的村民听了,也都有些唏嘘,但更多的还是喜悦这日子,才叫有盼头呢。

张杆子也老实了,赶紧过去扶住老支书,袖子还在眼睛上抹了几下“二叔,可别说那话,俺还想叫你多踹俺几年涅。”

好好好,老支书拍着侄子的胳膊,心中也不禁老怀大慰。

然后就听张杆子继续在那磨叨“二叔你老身子骨硬实着呢,肯定能活一千年一万年……别踹,别踹,这好好的,咋又踹上啦?”

老支书的咆哮声再一次响起“你个混球,俺今天非得踹死你不可,啥玩意活一千年?啥玩意活一万年?”

哈哈!

人们再也忍不住,爆出一阵大笑。(记住本站网址,,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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