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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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一颗苹果引发的畅想

宋悠不需要认真考虑。

但她对这句话很不开心,仿佛不接受,就是不够为基地考虑……她想了会儿,原本正在忍气吞声,却忽然想起自己如今倚为后盾的灵泉空间。

她就瞬间也提升了言语姿态中的攻击力:

“这算道德绑架吗?”

饶是李长安难得冷静,此刻也不由有些无言。

“宋小姐。”他叹了口气:“如果你真的有心在基地好好生活的话,我建议是需要做一些工作的。哪怕你不需要积分,可是积分后面累计的还有贡献度,贡献度不能消费不能转让,但却能让你在享受更好的生活方面,拥有提前度。”

“比如豪宅别墅,香车美食,倘若是基地从不做贡献的闲散人士,自然是要排到一直认真工作的人后头的。”

当然,如今基地也不要闲散人士。

“更何况……”这种只想混吃等死的人基地也不是没有,李长安向来有经验,此刻抛出最后一个钩子:“异能是可以提升的。宋小姐现在每天能产出三升水,每天用尽,按照过往同类型异能数据分析,一星期后,你就可以每天3.3升水了。”

“这个速度,一直到7升时才会慢下来。”

所谓异能,也不过是大脑松果体的某种异变,当然也就像人的能力一样,用进废退。

谁不想能力大点,多挣钱,多享受,多点话语权,多争取福利,同时还被人感谢呢?

基本说到这份上,哪怕是家中不缺享受的富家子,也会同意的。

……

宋悠却低下头去。

她心想:果然,李长安就是这种人!一切以基地为先,把自己放在道德制高点上,再用各种威逼利诱的手段,强迫别人做各种事……

上辈子,身为贡献度57的她,明摆着跟不上基地里那些贡献度成百上千上万的居民,可到最后还是被逼着去清理飞虫,守护水源……

她想到临死前的痛苦,此刻眼中泛出一抹仇恨来。

李长安!

如果不是她阴差阳错得到灵泉空间,拥有了新生,这辈子,她绝不会放过杀人凶手李长安的!

到如今,自己都处处避让了……

异能是她的,愿不愿意是她的事,凭什么强求?还拿贡献度来说话……她如今有灵泉空间,如果能跟雷煜合作,以后还差贡献度吗?

此时此刻,能力带给她自信拒绝的底气,于是宋悠仍旧摇了摇头:“抱歉,我还是想自己留着。”

……

李长安也猜出来了。

他不太表露情绪,但不代表不会观察情绪,对方明显对政府,或者对他有不满,这种人他也见过,因此也不再强求。

“既然这样,我也充分尊重宋小姐的意愿,那么职业规划暂停,宋小姐可以去安排自己的事情了。”

每天事情很多,他不可能分出太多时间在这里安抚一个人——大灾三年,国外都成什么鬼样子了,只有他们还在艰难守卫着自己的土地。

殊不知精锐兵力全部驻守边防,每天抵挡的都是国外那些绝境疯狂人们的冲击。

——国力有限,并不能拯救全世界啊!

他现在,更多的精力在于接下来的行动部署,宋悠之于他,不过是日常一个不起眼的工作片段。

……

与此同时,雷煜也完成任务回来了。

作为雷系异能者,大灾来临之前,他家中本来就是有实力的地方富豪,自然比起普通人来说更能撑起如今这幅局面。

如今资源匮乏,飞虫嗅觉灵敏,他们就算有什么好东西也只能偷偷摸摸尽快处理,为了便于自家生意铺开,在红星24基地,他的贡献度也是相当高的。

回到自己所住的别墅,一群人便讨论开了:

“李先生说三个月后一定会开展剿灭活动,你今天去看的怎么样?”

雷煜正拿一块略微润湿的毛巾擦了擦脸,闻言眉头紧锁:“不太好开展。”

飞虫在安全范围内并不会主动攻击人,前提是人也不要凑太近,或者去招惹他们。因此目前基础探查他们还是做得相当到位的,水源地的基础地形都已经被沙盘复原的明明白白。

但问题是,水源地上方覆盖的土石十分脆弱,一旦动用热武器,很可能就会暴露出来。可不动用热武器,人只有两只手,怎么抵得过铺天盖地的飞虫?

而如果不能将飞虫集中消灭的话,万一有漏网之鱼,也同样困难的很。

这种虫子头大身子小,全身上下只有一张嘴占据所有,而且污染严重并不能食用。

至于生物天敌……现如今,除了地下每个基地里努力保护着的那些个动物,整个外界一片荒芜,连个蛐蛐都找不到了。

也就河里海里还有点东西。

但也不能吃,按照专家预测,江河湖海的自净功能,再辅助高科技,不计成本的投入下,大约也需20年才能恢复。

因此,每一处干净的地下水源地都是值得用命去保护的。

雷煜把脸擦干净,如今还是大白天,基地人人都在节约,雷煜,也习惯性等晚上再擦擦身子——他一个富家子,哪怕也曾进入部队训练,可那会儿也没说不给洗澡啊。

这年头,大家都难。

此刻他把自己看到的情况分析一遍:“那里的地形相当不规则,凹陷起伏,真要打起来很难保护。”

同行的人便叹气:“不打也不行啊,最迟明年春天,我们一定要赶上播种期,李先生明确对外展示粮食库存,今年一定要把飞虫解决了。”

雷煜“嗯”了一声。

他当然也明白,但也知道这仗不好打,虫子发疯也一样能攻击致命的。为了保护水源,到时候恐怕全基地的人都得上阵。

毕竟,也不是每个基地都能有这么丰沛的水源的,他们考虑自己城区的居民,也得考虑周边。

……

说起这个,大家都各有想法,不过很快,雷煜名下一家杂货店的老板听到他回程就立刻过来——

“雷哥,你看,这是什么?”

他带着献宝的神情小心把乐扣盒掀开,只给看一眼,很快又重新扣上。

虽然里头那颗苹果仍旧被保鲜膜缠得紧紧的。

雷煜却眼前一亮:“哪里来的?”

店主一改之前懒洋洋的状态,此刻神情颇为兴奋:“有个新入城的姑娘卖给我的,185积分,但是雷哥,我在密室看过了,这苹果是真新鲜,真水灵,这保鲜膜我拿下来的时候还带水气呢!”

密室就是每家都有的小小封闭房间,有时候有些东西不想叫虫子闻到,就得在这种地方。

……

这话蕴藏的信息量十分庞大。

首先,大灾三年,任何资源都短缺。

比如种植所需要的阳光,阳光是有,但他们谁也不敢把这东西露天种,全部都在地下靠着高科技补光灯等手段。而且也就基地做主种了几棵,私人是供应不了一颗果树成长所需的水肥的。

水果自然是长不了这么好的。

其次,这么新鲜,摘下来的日子必定不会长久,就算是空间异能,整个国家,整个世界都受波及,这东西又是从哪儿弄来的?

店主也带着沉思:“那姑娘说她是空间异能,但是雷哥,兄弟我敢用自己的鼻子发誓,她出门前绝对洗过澡了!肯定是那种痛痛快快的洗!”

一个大老爷们儿,用鼻子评判人家姑娘洗没洗澡,怎么样洗,听起来似乎略显猥琐。

但如今是什么状态?

贡献度7,026,积分50000+的雷煜,这会儿也不敢奢侈的痛快洗澡啊!

取水队每天从旁边的长河里取水回来,还得经过净化,才能成为生活用水呢。谁敢这么败呀?

……

雷煜脑中念头千回百转,此刻拿着那个乐扣盒子对一旁的兄弟们说道:

“老古,这事你做的好,如果再碰到那姑娘,务必要跟她达成合作,对方态度怎么样都行,她想要什么都给她。”

“我去一趟市政府,我有预感,这个东西能帮大忙!”

他行动风风火火,不多时便直接跟李长安见了面。

雷煜在基地也小有名气,他出手阔绰,家底也丰厚,而且性格讲义气又能打。虽说平日里同样话不多,但却十分护短,身边口碑着实不错。

李长安对他也很有好印象。

毕竟,有能力,但不作奸犯科趾高气昂,且愿意为基地做贡献的,他通通都欣赏。

私下他们关系其实挺好的,不过出于政治和大局考虑,两人并未怎么展露。

“这么急,什么事?”

李长安手下动作不停,还在飞快的处理着文件。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整个基地盘成这幅规模,跟李长安的呕心沥血息息相关。

雷煜把那颗苹果递了上去——

“长安,这是昨天新入城的居民卖给我的,是个姑娘,大约二十一二岁,打扮的非常干净。老古说,他问对方是不是空间系,人家没否认。”

跟李长安说事情,绝不能添油加醋,一五一十原原本本,才能让他分析出最有用的信息。

李长安迅速捕捉到重点——

“我大概知道你说的是谁,但在官方档案上,她是水系异能,但拒绝为政府工作,并且也不配合社区异能展示。”

手中递出一张平板,上头是宋悠的半身照,和她下方的种种记录,包括半个小时前社区上门要求异能展示确认得到的拒绝回应。

有什么异能,当然不是只凭一张嘴说说,至于更确定的展示,还是为了后续更精确的工作安排和资源利用。

相应的,福利和贡献度也会有所提升。

但是,宋悠拒绝了。

……

“管她有几个异能!”

雷煜却显得格外激动:“空间系还是水系都无所谓,但是长安,你有没有想过,入城第1天就卖出这颗苹果,而且拒绝工作,证明她手中还有更多更值钱的筹码!”

“现在我们仅存的物资都是陈粮,不能够吸引足够的飞虫倾巢而出,种子库和牲畜园以及农业基地都是为了保留薪火,是无论如何不能毁坏的,更加不能冒险。”

“但是如果这个……”

他看了一眼资料:

“这位宋悠愿意提供她所储藏的东西,不管是从什么渠道而来,只要数量足够,我们大可以选择一个更好的位置,细水长流,慢慢吸引本省甚至周边几个省市的飞虫,等到他们到来,再集中一网打尽!”

……

——这简直是个绝妙的主意。

既不会破坏水源地,还能最大可能的利用炮火力量,将周边,甚至周边几个省的危险全部抹除。

毕竟,虫子在各个地方的据点,通通都是干净的水源地。

雷煜但凡畅想着这种未来,双手就忍不住紧握,此刻神情也显得激动万分。

然而李长安却还保有理智。

雷煜说的这些问题,他在看到那颗苹果的同时就已经想到了。

但是……

想让人家付出,也得看看别人愿不愿意付出。

“三个小时前我跟宋悠聊过,她对政府和我抱有极强烈的不信任和抗拒感,甚至对未来和自己所能得到的好处一点也不动摇。”

“倘若我们提出这种要求,暂时……我想不出要付出什么才能打动她。”

雷煜愣了起来。

他家里是做生意的,耳濡目染之下,此刻问出了一个令他万分不解的问题——

“如果她有很多水果,这在现如今确确实实是很宝贵的财富,但一旦飞虫解决,我们完全立刻可以恢复种植事业,一年两年内苹果价格稍贵,但三年之后,谁还在乎这些东西?”

“而且,国家和政府也绝对不会亏待她的。”

“能帮助别人,能打造口碑,还能让自己后半辈子无忧无虑,让咱们国家恢复以往的健康生活——”

“一本万利的生意,她为什么不同意?”

雷煜不太理解。

现如今这个世道,他哪怕有一卡车的苹果,可大家该缺水的时候缺水,该缺粮还是缺粮啊!

“总不至于她的空间异能,还能大到江河湖海都容纳?一个人过一辈子?”

雷煜很清楚,现在整个基地欣欣向荣的面貌全靠李长安撑着。而等到基地粮食库存一旦告罄,被逼入绝境的人们会如何疯狂,他想都不敢想。

到时候世界末日,人间绝境,难道宋悠还可以独善其身吗?

李长安却摇头:“有些人的头脑,既不计算情感信仰,也不计算利益得失,她只算自己脑子所想。”

“不过”他拿起那颗苹果仔细看,此刻神态倒是挺自信:“但凡是人总有欲望,倘若能愿意出力,想要什么我做主给她就是。”

他把资料稍做整理,很快又从信息库中调出之前的种种信息。只可惜不够清晰明了,也不过是官方所能查到的个人轨迹罢了。

但这已经足够了。

“雷煜,官方身份有时候毕竟是个阻碍,我这边与她交流,你那边私人也不要断了联系,尽可能保持合作状态。不管谁能说服她,对于我们都是一件大好事。”

生活恢复正常,李长安就不必每天精打细算吃面划算,还是吃米省水。

生活恢复正常,雷煜想当花天酒地的富二代就当富二代,想投资做生意就做生意,想跟着专业人士继续训练打斗或者深究自己的异能……怎么样都行。

——怎么样不比现在好?

他满怀自信,觉得凭借李长安的能力,想做什么自然是可以的。

……

李长安也确实是效率至上,之前是准备不足,所以要细细部署,如今既然得知这个消息,他比雷煜表现的还要迫切。

于是雷煜刚走,他整理完手中的数据,二话不说便直接安排助理去问一问宋小姐,如今是否得空,想尽快与她见面。

助理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水系异能而已啊,李先生每天熬到凌晨都没个休息时间,如今想见个人,怎么还要客客气气的等对方的时间?

但他仍旧一丝不苟的去完成了。

此刻电话过去,很清楚便知道宋悠在家中。便跟着李长安的吩咐,开车将对方客客气气地接了过来。

……

宋悠挺不耐烦的。

她在家吃了水果,也美美饱餐一顿,虽然遗憾那些零食如今吃不到,但总的来说,如今电话WiFi都在,而这种顶级食材只有自己独享,这种暗中的隐秘与高人一等,滋味儿还是很好的。

眼看着今日份的三滴灵泉就要凝聚出来,正准备进空间服下呢,却又被通知,李长安想要跟她见面。

——这人还有完没完了?

她眉头紧皱,显然不怎么开心,同时又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露出了马脚,不然对方又为什么对她这样穷追不舍。

助理在前方开车,此刻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

路边经过那个杂货店,眼看雷煜的身影从店门口一闪而过,宋悠激动地坐直身子,瞬间打起了精神。

——没错,绝对是雷煜!就是上辈子临死前见到的那个满身雷电的男人!

迎着助理好奇从后视镜里投射过来的目的,她重新坐好——

算了,反正提供水质检测那是不可能的,等会儿就再次拒绝。

顺带,等着雷煜来跟她联系。

有那颗苹果在,她不相信对方不想跟她合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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