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带选手的巴掌重重拍上所坐石头，嘎吱’声，石面破出裂痕。
杨盼盼一甩短发，供认不讳：“没错，他公司仗着捧红了77哥等知名网红，嚣张跋扈、横行霸道。抢了爸爸快十个广告了，不止爸爸我和他有私仇，单干的自媒体人以及自媒体小公司，哪个和他没仇啊。”
“77人品挺好的啊。”南曦脱口道，难道网上假人设？
“对，77人品没问题，但合同签了五年，剩下一年多硬扛呢。他打算满期了，出去自己成立公司单干。好多网红在等他的公司，问题一年多变数太大，谁能看得准啊。”
说着，杨盼盼失笑地指指远处‘萤火虫基地’，“他们前公司正是李庆刚安排手下人所举报，李庆刚如果用正常手段的竞争，没人诟病他，问题他总搞些恶心吧唧的事情。比如前脚有公司联系你，要你替他们做广告宣传短片，后脚他公司的人找到对方，压价10%接。你稀里糊涂的丢了机会，上去找甲方理论吧，人家直接甩你句，你有本事也压啊。”
南曦安静听着，偶尔点头。做为一个聆听者，她满分到位，
但杨盼盼需要的不止是聆听者，更希望有能感同身受的回应者。最好彼此和以往般，互斥对方缺德。
“曦姐，你说气不气啊？”
南曦抿抿唇瓣，眺望天空，今晚的夜色不如昨夜迷人，有云遮住星星和月亮。
见她不答，杨盼盼焦急地重新提问：“你说，缺不缺德吧？”
“是。”南曦认可，瞄眼‘萤火虫基地’方向，语调一转，沉声道：“只不过他们之前有团队，让压制住正常。姚年珍得考虑团队整体影响和效益，我能理解他。你个光脚的不该怕李庆刚，该和他周旋啊。”
杨盼盼懂了南曦暗指何意，惆怅抠抠石头上让她拍出的裂痕，沾了一指甲的灰尘弹不掉，亦如家里破事。
“你知道我那后妈花销大了，以前老杨养她，任凭她随便花了。问题老杨让公司罢免了职务，收入大不如前。家里得抗我扛着啊，那我做事必须多考虑后果啊，我总不能丢下他不管不顾吧。”
“好吧，”南曦从兜里掏出湿纸巾包，抽出张给杨盼盼，“有软肋让对方抓了，对方肯定得劲的耍无赖了。”
“可不是啊，曦姐你说娶回来那么个东西干啥用啊，简直闹心。”杨盼盼烦躁地踢着腿，“你比我聪明，帮我出出主意吧。”
南曦思忖片刻，幽幽答道：“工作上的事情，我可以帮你出主意。家里的事情，我劝你别管了。老人总说，孩子成年了，父母最大的付出是放手，放手让孩子学会独当一面。若狠不下心，永远抓着扶着，孩子永远长不大。父母晚年了一样，尽孝的地方你必须给够。但这种骄奢淫逸的多余物质需求，我建议你少管吧。”
杨盼盼砸吧下嘴，琢磨南曦所说之话，在理归在理，总觉得在她家难以实现。
“他们结婚了，合法夫妻。她和老杨闹，折磨得老杨要命，我不管等于我不孝啊。”
“哎，苦命娃。”南曦轻轻拍下杨盼盼头，意味深长说：“快刀斩乱麻。你的刀磨不快，只有你干挨着的份了。”
当时张亦辰已经帮杨家斩除后患，可人家又找了回去。间接演变为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外人无从插手。在两人的感情世界里，子女也等同于外人，可惜杨盼盼顾虑颇多，悟不透。
“让我想想吧。”杨盼盼愁眉苦脸地踩着脚底下小石子。
脑子转了转，秉承一边不亮另一边会亮的定律，问：“工作咋办啊？”近一月她光涨粉了，一个广告未接。搞得她粉丝以为她变公益号，光为人民服务逗乐子了。
南曦指指‘萤火虫基地’，说：“过去一起讨论吧。”
“好。”
两人靠近，隐约听到几人强烈反对加入天禹。
杨盼盼轻咳声，惊得几人手机光亮仓惶乱射，好似只只没头苍蝇。
高沫和Amy两人神态正常，大方冲南曦打过招呼，各朝一边挪挪身，让出两个位置。
坐上用男孩子衣服铺成‘防潮垫’，南曦恍惚有种回到大学的感觉。宿舍停电，小伙伴们来到操场促膝长谈。
南曦用胳膊肘碰下杨盼盼，杨盼盼意会，当即充当起调解气氛的DM场控：“话说，你们知道吗？刚刚李庆刚大傻叉给曦姐打电话来着。”
南曦偷偷给杨盼盼竖下大拇指，杨盼盼话题挑得极秒。要论如何最快速度打入戒备心强的群体，很简单。以同国人的身份，挑出该群体最仇恨之人为撬点。
果不其然，几个比较耿直之人脸色有点绷不住脸色。
面面相觑过，又闭了嘴，毕竟人在江湖中，人心隔肚皮，掏心肺的话少说为妙。
南曦等了会，丝毫不着急不上火，趁着无人聊天，问身边Amy：“下午有没发现好玩的地方？”
Amy激动点头，绘声绘色地叙述下午观赏的壮丽景色。
一番描述结束，邀请南曦：“在树林中间位置有块天然岩峰群，特别特别美。你和陈老一定要去看看，绝对符合小说其中一段剧情场景。”
“好，等拍完这里的戏，你带我们去。”南曦欢快答应。
杏目余光扫过在场其他人，最终目光定在高沫身上，多逗留了几秒。通过那些路出马脚的神色，南曦心里对局面的掌控又稳了几分。
人的火气和表现欲伴随叛逆增长，很多人你越问他，他越不说。如若你表现出完全没兴趣不在意的态度，对方让忽视之感一冲击，再来个导火索，必炸。
高沫不负她所托，怒气冲冲骂道：“他又想搞什么幺蛾子啊，把我们公司弄散了还不够啊。”一句话出色完成了导火击破任务，几人双唇微动下。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南曦碰下杨盼盼。
杨盼盼聪明地接嘴骂道：“他让天禹和他合作，不要搭理咱们小群体。还大放狂言，说早晚吞并自媒体行业。届时顺他者昌，逆他者亡。”为表正式，杨盼盼特意用了天禹，而非南曦。
杨盼盼前话可能会让人们会抱有怀疑，但后话使人们坚信了她所言不假。他们平时常见李庆刚在行业聚会里，夹枪带棒的威胁姚年珍。
南曦和杨盼盼来时，挑头大斥南曦不靠谱的人叫刘宝义，长得五大三粗，代驾题材自媒体人。性格跟着长相走了，愣头青。
闻言矛头一转，忿忿说道：“SB，真以为自己稳坐龙椅，当千古一帝嬴政，要一统天下呢？”
身边人用脚踢下刘宝义，提醒当心用词。
刘宝义蛮劲上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喝道：“我和他杠上了，什么玩意啊！”当即招呼身边人，“咱们家里人别闹内讧了，要团结与万恶的资本主义斗争到底，你们加不加入啊？”
临近他身边的几人一同捂脸，多希望没认识刘宝义，又连带着给资本之首天禹骂了。
高沫不好意思的望向南曦要解释，南曦压压手，表示没关系。
高沫一转头，面向刘宝义方向，朗声道：“事到如今，大家可有明白姚，”
哥几乎本能脱口而出，考虑到南曦等人在，改口：“他坚持让我们进天禹的良苦用心了吧。如果咱们不抱团取暖，只有两条路可走。李庆刚看上眼的人可以屈服被吞并，以后化作他割韭菜的镰刀。他瞧不上的人，只剩早晚被挤出舞台的命运。”
手机微亮的光照中，人们沉默不语，可双双眼睛斗志昂然，好似燃起熊熊战火。
“南曦，咱们明天签订合同吧。”高沫代表性发言。
南曦正要说话，一个稚气未脱的声音抢在她前面。
“加入天禹一定能好起来吗？我不信！连我父母和姚哥都能放弃我，没人会一直拉着我的手，带我走下去。不如相信自己，以后谁给的钱多，我和谁合作。”
丧丧的话出自19岁庞圆心，准确敲击在少数人的心脏上，他们有过相同的经历。除过他们，谁又能言未遭背叛过，如果真一场背叛没有，那他极大可能是背叛者啊。
燃起的热情渐渐熄灭，杨盼盼心急如焚，目不转睛地盯着南曦，希望通过视线提醒她快点表态。
南曦不急不慌地拉长音‘嗯’声，待人们全好奇她在嗯什么。
她用指腹敲敲手机屏幕，真诚发问：“我手机马上没点，你们谁带充电宝了？”
众人齐无语，高沫顶着层层叠叠的失望强压，从包里摸出充电宝递给南曦。
南曦道谢接过，插上手机，淡淡说道：“天禹不会给你们开太多钱，你们如果为赚快钱，不适合天禹。”
高沫听出在快钱一词上，南曦加重了语气，匆匆帮忙说道：“我觉得南曦说得对，咱们要为长久考虑，都过了吃年轻饭的时间呢。”
庞圆心轻蔑地翻眼南曦和高沫，倒是闭上了嘴。游戏竞技行业，13到19岁为黄金六年，她过了时段。
“南曦，您和大伙说说您的打算吗？”高沫努力调解。
“你们确定要好好弄的话，我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听说过喂养收割垄断整套系统吗？”
杏目犀利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收到一致的摇头。
“简单点说，咱们给需要做广告的商家发福利，低价接单，再补贴买东西的用户。等其他网红公司陪着咱们玩不住了，自动退场，那会儿的价格全由咱们定。”
南曦在这话的时候，脸上平静如水，可这种平静却让人不寒而栗。好似一个杀手，在动手时怒火中烧，骂声连连，被杀之人的恐惧会减少。假如对方异常宁静，只一刀刀折磨人，被杀之人恐怕精神会先崩溃。
“你们听到吗？”庞圆心指着南曦，骂道：“她和李庆刚一样啊，咱们做谁的镰刀一样啊。我坚持看法，谁给的钱多，我跟谁。”
“好的，勇气可嘉，等明早西乐给你指指回去的路，你可以回去了。”南曦赞赏道。
庞圆心一把扔掉手里玩的小花小草，决然起身走向分派给她和高沫住的帐篷。
高沫忙赔礼道歉：“对不起啊，她小不懂事，晚上我回去说说她。”
南曦正色道：“她成年了，可以为自己做决定，无须强求。”
高沫尴尬笑笑，眼睛和心思全随庞圆心一起走远。
“说实际东西吧，分红如何分？”刘宝义梗着脖子问。
南曦淡淡道：“开始半年左右，收入并不乐观吧，等把其他网红公司挤掉了，收入可以翻几倍。你们为自己打天下啊，必须得身先士卒。我在此承诺，首批进入公司的人，可以拿到1%的原始股。”
刘宝义不经思考问道：“天禹的原始股吗？”
南曦没回答，其他人纷纷投去看弱智的眼神，身边和他关系要好的人低声道：“你做梦呢，应该是新公司的原始股吧。”
不屑的‘我去’高声骂出：“这娘们给咱们画饼充饥呢，没成立的公司谈到上市了。我认为小庞说得在理，我选李庆刚那边。”
制止了身边的劝导，扭身朝南曦一抱拳，“抱歉了美女，我是你颜粉呢，但咱们做人实际点。你的榜单这些全需要钱和精力砸啊，哥哥得赚够了钱才能支持你啊。以后等哥哥大红大紫了，不看重钱了，咱们再合作吧。”
南曦抬手比个‘请’，送上客气的浅笑：“好的，其他诸位晚上想想吧，明早给我答复。”
“嗯，谢谢。”高沫作为代表，心不在焉答道。
南曦大概洗漱下回到帐篷，黄怡早早替她暖好被子，躺在暖和的临时床铺上，疲惫感一扫而空。
打开手机进入微信，选择顶置聊天人，发送五张白天别人拍的照片。
附文：亦辰哥哥，我们住在河边休息了。
等了十分钟，眼皮开始打架，手机稳稳躺在手边，一动不动。
南曦拿起戳戳两人聊天框，瞟眼信号位置，不满格只有G，莫非没收到？
不信邪地摇摇扯呼的黄怡：“你给我微信发条信息。”
黄怡闭着眼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递给南曦：“密码你知道，乐乐生日，你自己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