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世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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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完美大结局】 本书完!!(一)

冷君柔被他抱得生疼,不由擢了擢他结实的胸膛,然后深深蜷缩在他安全温暖的怀里,渐渐也进入了梦乡。

旭日初升,天刚亮不久,盐城城门外,古煊率兵准备出发。

宽阔的广场上人山人海,队列整齐,将领士兵们皆一身军装,精神抖擞,斗志满怀。

盐城距离京城不远,徒步仅需一个时辰,大军于是不打算途中扎营,决定直奔京城。

各家各户,在抓紧时间做着最后的送行,冷君柔和古煊也不例外。

冷君柔昨夜睡得晚,今早起得也晚,幸好还能赶上。此刻她嘟着小嘴,哀怨的眼神瞪着古煊,首先投诉出声,“昨晚明明说好你醒了就叫我,然后我亲手服侍你梳洗更衣,你瞧,我都差点错过送你。”

之前几次战役,非他亲自挂帅,今天算是她头一遭见到他穿盔甲。这两天,她使劲赶工,在他盔甲的领底绣上一朵象征着吉祥平安的雪莲花,今日准备为他亲自穿上这件盔甲,送他出发,继续把自己绵长的祝福与牵挂送给他,好让他平安顺利地凯旋归来。

不过,古煊这次的想法恰恰相反,尽管他无数次地在她面前扬言必胜,实际心中很清楚,今日一战将比以往都激烈、都危险,结果谁也无法预料。

一手握住她总是显得有点冰凉的小手,一手轻轻撩拨着她被晨风吹乱的几缕发丝,古煊温柔地道,“我见你睡得正沉,不舍得把你叫醒。好了,别嘟嘴了,我答应你,将来每日早晨都由你来服侍我穿朝服,嗯?”

冷君柔心里仍在嘀咕,但想到时间不多,便决定先抛开别扭的情绪,把握时间与他最后送别,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同样含情脉脉地凝望着他,“煊,我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当然!你呢,也都记得我的话?”古煊反问。

“当然!”冷君柔学他的语气,伸手整理一下他盔甲的领子,对他这身帅气的打扮深深着迷。

他的身材本就高大挺拔,体魄伟岸,如今在这身霸气戎装的衬托下,更显威风凛凛,英姿飒飒。

一会,李浩走了过来,提醒古煊该出发。

古煊左手自冷君柔发上抽离,与右手一并裹住她娇小的柔荑,缓缓移到唇边,深深一吻,而后转过身去。

李浩也快速跟上。

冷君柔目送着他们,忽然,朝李浩喊了一声,“浩!”

在李浩一回头时,她态度诚恳、语气却是不容否决地接着说,“帮我好好照顾皇上。”

李浩抿唇,非常郑重地颌首。

冷君柔回他感激的微笑,视线重返那抹刚刚停下却不回头而又继续健步往前的高大人影,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看着,直至他上马,发施号令,带领千军万马浩浩荡荡地离去。

热闹非凡的城门口,一下子静了下来,送行的家属们陆续散去,最后,除了那些留下守城的士兵们,空荡荡的广场上只剩冷君柔、慧如和郭颖洁。

“姐姐,咱们也回去吧,这儿风大。”郭颖洁扶住冷君柔,提醒道。

冷君柔这才收回视线,下意识地看向慧如,见她依然神思恍惚地盯着大军消失的方向。

稍作沉吟,冷君柔轻唤出声,“慧如,你怎么了,慧如……”

慧如回神,赶忙应道,“哦,没事,没事,郡主,我们是不是要回去了?”

冷君柔顿时又是一阵困惑,但也不多说,冲她点点头,三人一起进城,坐上马车。

一路上,郭颖洁就着这次战争扯开话题,情绪高涨地说古扬和易寒必被古煊擒下,结果必死无疑。

冷君柔偶尔会附和两句,倒是慧如,一反常态地沉默,好几次还惹得郭颖洁纳闷追问,这些,冷君柔都尽收眼底,满腹狐疑与思忖……

话说回头,刚及辰时,古煊等人抵达京城门外五百米远的旷野上,与朝廷军正式对垒。

朝廷大军由两派人马组成,分别是冷睿渊指挥的冷家军和东岳国其他兵力,南楚国一将领杜铎指挥的南楚**队。

双方主帅极目眺望,杜铎趾高气扬,狂妄自大,满眼鄙夷地睨视着古煊;

古煊则面色深沉,眼神阴鸷,回予冷冷的瞪视,当他目光转到冷睿渊身上时,更是鹰眸眯起,手攒成拳。柔儿,你乖乖地等着,等我把这个负心汉给**,让你狠狠地报仇雪恨。

倒是冷睿渊,一身盔甲威风凛凛,气势磅礴,然而那张英挺的面容却隐隐透着失落和颓然,敢情是,他怕了?未战先怕?

古煊没心思去猜测或思量冷睿渊的古怪,事不宜迟地号令发兵,带领队伍冲杀过去。

早就按耐不住的杜铎见状,也刻不容缓地挥兵迎战,紧接着,冷睿渊加入。

战鼓雷鸣,战火燎天,刀光剑影,人喊马叫,人仰马慌,不管敌军还是己军,大家都秉着一颗誓死效忠的心,英勇无比,个个像是杀红了眼,结果生灵涂炭,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尽管如此,大伙仍然面不改色,把生死置之度外,为了家园无惧一切。他们更奋力地捶打战鼓,摇晃军旗,喊声四起,“兄弟们,杀,继续杀!”

可惜,在这一声声热血沸腾的呐喊当中,继续出现的是一幅幅悲壮的画面,成千上百的人马前仆后继,尸体横陈,惨不忍睹。

看着一个个倒下的战士,古煊哀戚万分,悲从心起。这样的画面对自己来说并不陌生,因为这是打仗的必然结果,然而经过最近几次战役,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中把这些士兵当成同生共死的兄弟。

当初一起训练的时候,自己誓言旦旦地跟他们保证,势必收复江山,还国民一片和平宁静的疆界,继续国泰民安,安居乐业。

可惜还没到那一天,他们却倒下了,每每看到他们为国牺牲,自己总会感到心如刀割,而最后,自己只能强忍下去,因为一旦战败,会代表将有更多无辜的人伤亡,今天是最后一战,更不容许失败。

因此,他只能收起一切黯然伤悲的情绪,化悲愤为力量,以一敌百,凶狠地刺向敌人。触目惊心的血,不断朝他喷射过来,都是敌人的血,弄脏了他的盔甲,鲜红与银白造成强烈的对比,刺激着他的大脑神经,然后更骁勇地奋进。

冷睿渊和冷逸天那一厢,同样是无限痛苦与心酸,那一个个人影的倒下,那一声声凄厉的哀鸣,像是一把把尖刀狠狠刺在他们的心窝,带来的是痛彻心扉、凄然惨切。

大家拼死拼活,不惜**同胞,结果是为了成全别国的安稳,为了满足易寒的滔滔野心!而且,这一战要是胜利,代表着整个东岳国即将灭亡,届时,会有更多的无辜老百姓家破人亡,自己也彻底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永世不得超生。

越想,冷逸天心情愈加悲壮,继续目睹互相残杀的东岳国同胞一个个地死去,他终再也忍受不住,举剑停在半空,看向冷睿渊。

冷睿渊好像有感应似的,侧目与他相视,眸间同样载着浓浓的哀愁和沉痛。

他们就这样心有灵犀地相望,任由周围的打斗持续进行,后来甚至有剑刺中他们的脚,他们也毫无知觉,那些冷家军见到,无不感到纳闷,有些还大声呐喊,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南楚将领杜铎也发现了,厉声责骂,“冷睿渊,你们师徒俩犯傻了吗,怎么都停下,还不快去杀敌,你忘了皇上的圣旨?忘了肩负的使命?敢情你想被抄家灭族?”

圣旨,使命,抄家灭族!

冷睿渊没半点惧色,还倏忽仰天狂笑,他与冷逸天彼此再望一眼,猛地扬起银抢,声如洪钟地号令出来,“所有冷家军,给本帅认准你们的敌人,从现在开始,咱们的敌人是南楚国鞑子,你们,给本帅杀死他们,统统消灭!”

这几天,冷家军本就大受南楚军兵的气,对他们已经非常不满,要不是军令如山,他们压根不想和那些坐享其成、自以为是的南楚鞑子统一战线,如今得以冷睿渊这么说,个个兴奋不已,刻不容缓地调转枪头,朝那一伙红色军服的南楚军队袭击过去。

整个场面更加混乱,南楚军队猝不及防,人马陆续倒地。

古煊那边也被震撼到了,不过,他们唯恐有诈,不敢轻信,先是观察了一阵子,直至确定冷睿渊真的有心投靠,后来,冷逸天也跑来跟古煊保证和解释,古煊总算放心,吩咐大家集中目标,朝南楚军袭击。

惨烈的画面持续着,这回倒下的大部分都是敌军,这使得古煊的军队士气更高涨,杀敌更勇。

就在双方厮杀奋战期间,易寒突然出现,还有容太妃,他们从天而降,直奔古煊。

李浩和蓝子轩赶紧过来帮忙应付容太妃,古煊与易寒则先在战乱中斗了几十回合,而后离开战地,飞至旁边一空旷地。

烈日当空,耀眼炙热的光芒直射向他们,古煊一身盔甲,英勇魁梧,气势非凡;易寒一袭白衣,衣抉飘飘,浑身散发的,却是凶残狠辣的气息。

两人冷冷对望,彼此眼中都是血海深仇,犀利如刀。

一会,古煊先出击,想到一切爱恨情仇皆由易寒引起,他满腔怒火,深恶痛绝,恨不得将易寒千刀万埚,处以凌迟。

易寒也不甘示弱,连忙举剑应对,思及自己的宏图伟略处处受到古煊的阻挠和**,他也戟指怒目,发誓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彻底结果古煊的性命,以杜绝后患。

两人皆往死里打,由于彼此功夫不相上下,以致好几百个回合后还是无法分出胜负,不过,正所谓邪不能胜正,易寒想要的,是抢占掠夺、称霸天下;古煊想要的却很多很多,包括保护自己,保护国家与百姓,最主要的是,自己和冷君柔的幸福未来。

故而,彼此又是斗了将近一炷香功夫后,易寒开始处于下风,他一败,心便乱。

古煊把握时机,挥剑继续,不久,一剑刺在易寒的手臂上,紧接着,又一剑刺在易寒的腿上,殷红的血,宛如喷泉般注出。

易寒痛得眉头皱起,闷哼了几声,赤红的眼恨恨瞪着古煊。

仇恨丝毫未退,古煊毫不心软,眼前这个万恶的魔鬼,是这些战乱的罪魁祸首,若不是他,自己不会失忆,不会对柔儿做出一连窜的伤害;若不是他,三弟古扬就不会叛变,尧儿不会生死不明,自己不会经受那些灾难和苦痛;若不是他,东岳国百姓便不会面临流离失所与饥寒交迫;若不是他,柔儿也就不会饱受病痛的折磨,差点香消玉殒。

还有今天这场战争,死的不仅是东岳国的士兵,还有南楚国的士兵,正所谓各事其主,军令如山,历来江山之争,受苦受难的除了老百姓,还有那些忠心耿耿的士兵。

所以,易寒,今日我不除你,愧对千千万万个子民!

想罢,嗜血的光芒自古煊眼中迸出,那是狼性的表现,那是不可动摇的决心!他使出十成功力,再度挥剑刺向易寒。

易寒大惊失色,节节后退,可惜他本已受伤,根本躲不开古煊如此强势的袭击,结果只能继续挨剑,直至最后,浑身是血,满身是伤,痛苦倒下。

他借用最后一口气细微地挣扎着,两眼暴瞪,死死盯着古煊,里面还是一片不甘休和不认输。他穷途一生,坏事做尽,一心想铲除古煊,将东岳国纳入囊中,然后统一**,争霸天下。可惜,结果反而死于古煊的剑下。

在方才的打斗中,古煊也中了两剑,但都是不相干的地方,故他依然雄赳赳地屹立着,高高俯视易寒,唇角噙着胜利的冷笑。

“寒儿,寒儿——”

蓦然,一声凄厉的喊叫由远至近,容太妃狂奔而至。

古煊不准备成全她,在她尚未靠近易寒之前,快速捞起奄奄一息的易寒,腾空飞起。

这时,李浩和蓝子轩也追来,继续与容太妃缠斗,容太妃满腹悲伤,被易寒的惨状打击,不用多久就被李浩和蓝子轩制伏。

古煊拖着易寒残破不堪的身体,停在距离容太妃几步之远处,让她能看不能触。

果然,容太妃立马挣扎,边扭动全身,边悲痛地喊,“寒儿……寒儿你怎样了,应应娘亲,你别死,别抛下娘亲,你忘了你的愿望吗,要打败古煊,霸占东岳国,统领全天下!”

古煊唇角一扯,对容太妃冷哼,“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看,这就是你们不自量力、为非作歹的下场!”

容太妃视线也暂且离开易寒,转为怒瞪向古煊,破口大骂,“古煊,你这臭小子,你杀死我寒儿,我不会放过你,绝不放过你。”

“他死,是因为他贪得无厌,而你,更是为虎作伥,亲自送他走上地狱之路!”古煊毫无惧色,给予狠狠地抨击,将放下易寒,来到她的面前,叱令道,“说,绮罗在哪?”

容太妃一怔,冷道,“想知道你儿子的去向?你休想!”

古煊气愤,一把扼住她的下巴,继续追问,可惜她根本不怕,眼见她就要断气,古煊唯有松开,一会,脑海灵光乍现,回到易寒身边,拔剑再一次刺在易寒满是伤口的身体上。

“不说是吧,那我就在他身上擢洞,我看是你厉害呢,或我的剑厉害!”古煊得意一哼,不断刺向易寒,每一剑,都引起奄奄一息的易寒身体扭动一下。

如他所料,容太妃再也不敢嘴硬,哭喊出来,“住手,你这魔鬼,给我住手,好,我说,我说,我并不知道她的去向,我也在找她,我要揪出这大胆妄为的贱人,要找到古希尧那小子。”

古煊不理,继续刺,很明显,不满意容太妃的回答。

“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你快住手,别再打了!不错,绮罗是我安排,但这贱人中途变卦,喜欢上你,故我时刻都想找到她,好好责罚她一顿,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背叛我,孰料这贱人奸诈得很,我一直无法如愿。”

再过片刻,古煊终停手,又问,“你和上官燕是何关系,冷睿渊的失忆是不是你弄的?”

这次,容太妃很快便解答,“不错!当年认识上官燕是偶然,后来得知她的身份,我便借故接近她,还帮她控制冷睿渊,这些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当然,我并没因此罢就,继续与她保持着关系,结果证明,我很有先见之明,冷睿渊那厮果然有前途,老天爷对我果真厚爱,安排了他们为我所用。”

说到最后,容太妃难掩自豪。

古煊则扯唇冷笑,老天爷的厚爱,哼,老家伙虽然有时很可恶,但也不会纵容你们这些万恶的豺狼,瞧,这便是你们的下场!

想罢,古煊问出另一件重要的事,“古扬呢?为什么要胡乱编造身世骗他?其实,他根本就是我的三弟,而非什么南楚将军的儿子,他娘是真心喜欢我父皇,而非屈服于我父皇的淫威之下,是不是,老实回答我!”

容太妃再次迟疑,而易寒,这时竟然起了反应,他拼尽全力,发出低不可闻的吼叫,“娘,别说,别告诉他,不准你告诉他!”

他的声音虽小,但古煊和容太妃都听见了,古煊心头怒火重燃,朝他狠踢两脚。

容太妃听见易寒的说话声,情绪猛地激动高涨起来,又是扭动身体奋力挣扎,“寒儿,寒儿你怎样了,你痛不痛?是不是很痛,告诉娘亲,快告诉娘亲。”

当然,任凭她怎样挣扎和奋力,都无法摆脱掉李浩和蓝子轩的钳制。

“容——太——妃——”古煊再次发话,冷冷的语气,显示了他的耐性渐渐消失中。

容太妃注意力依然落在易寒身上,继续喊着易寒,可惜,刚才那句话已将易寒凝聚好久的力气耗掉,他再也无法吭声,一个字也无法说。

稍后,当她看到明晃晃的剑尖重新刺向易寒的身体,她总算被那耀眼的银芒给震醒,视线回到古煊身上,继续哀叫,“古煊,住手,住手,好,我说,我说!”

古煊并没立即停止,而是放慢速度,继续在易寒身上留下几处伤口,故意给容太妃警告,她刚才的犹豫是多么的愚昧,同时也给奄奄一息的易寒知道,毫无退路的他最好乖乖闭嘴。

“不错,是我们设的局,都是我们设的局。古扬是东岳国人,是古敖的儿子,你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娘亲,确实是南楚国人,但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当年古敖出征南楚国,凯旋途中遇上她,看中她的美色,于是带她回宫,给她无限的荣宠,她则难得山鸡变凤凰,自是沾沾自喜,逐渐对古敖那色鬼倾情倾心。”

“所以说,汐太妃跟我父皇是彼此相爱,三弟是他们的爱情结晶,后面的一切,只是你们凭空捏造,目的是想三弟能狠下心听从你们的安排,将东岳国收在南楚国的翼下。等大局一定,你们便过河拆桥,连三弟也不放过,这样就可以一劳永逸,称霸天下?”古煊迫不及待地接话,说出自己的猜测。

容太妃不语,算是默认,她重新呼唤易寒,喊得泪流满面,可惜易寒都毫无反应,不久还彻底断了气,而她,仰天凄厉哀鸣几声后,也昏迷过去。

**总算大白,最痛恨的罪魁祸首也得到了惩罚,但并不代表事情就此结束。

双方的军队还在那边奋力厮杀,渐渐已分出胜负,古煊便没立即重返战中,而是走到山头处,望着远方,一言不发。

李浩和蓝子轩也心情沉重,面面相觑,直到一股异样的气息传来。

是……古扬!

他带着兵器,来势汹汹。

李浩和蓝子轩即刻抛下易寒的尸体与昏迷中的容太妃,快速奔至古煊身旁,警惕戒备地瞧着古扬。

古煊也已回头,神态却异常淡定,静静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令自己痛恨万分、恨得咬牙切齿的弟弟,是的,尽管之前易寒撒谎说他是南楚国人,自己却仍一直坚信他是亲弟弟。

当年,在金銮殿上,这个弟弟毫无血性地给自己痛下毒手,最后还用大火企图对自己斩草除根,这些年来自己忍辱负重,每每想起都发誓要他血债血偿。

直到这一刻,自己才发现,尽管他曾经那样对自己,自己却还是想放他一条生路。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皇上……”见古煊长时间愣着,李浩焦急地喊。

蓝子轩也附和道,“皇上,我们的又一个敌人来了,我们出手吧。”

古煊沉默如旧,继续牢牢盯着古扬,眼中恨意清晰可见,是的,自己依旧痛恨古扬,然而,自己不想古扬死。

这可把李浩和蓝子轩给急坏,不过两人终究记得自己的身份,清楚不能擅自出手,唯有一边干着急,一边时刻警备,以防古扬突击。

果然,古扬缓缓走近,利眸锁在古煊身上。

古煊还是动也不动地伫立着,看着古扬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脸庞越来越清晰。

到了彼此只有几丈远,古扬停下。

“皇上,请别犹豫了,这种人不值得你心软,想想他当年是如何对你,想想这几年他是如何对待东岳国的老百姓,他和易寒一样,该死,死有余辜!”李浩又是高呼。

蓝子轩虽不再发话,但也热切地看着古煊,表现出对李浩的支持和赞同。

随着李浩的述说,古煊再度忆起曾经的痛,只不过,他还突然想起了童年,自己和古扬如何相亲相爱,相互扶持。

本是同根生,理应和平共存,奈何却总是要面临手足相残的命运,难道,这就是身为皇室注定的悲哀?

远方的厮杀声继续随风飘来,古煊脑海随之勾勒出一幕悲惨的画面,无数战士视死如归,正是为了保家卫国,保护同胞们不再受苦;自己身为他们的主帅,身为他们的国君,更该铲除奸佞,为千万冤死的老百姓讨回公道!

垂下的手,仿佛被无数只冤魂给托起,加上李浩的持续呐喊,古煊终于举高手中的长剑,他仰脸,深呼吸,仇恨的目光继续射在古扬身上,直到看见古扬欲出手,于是彻底狠下心来,凌空飞起,挥剑朝古扬刺去。

出乎意料的,古扬竟不抵挡,以致利剑就那样畅通无阻地刺进了他的胸膛,鲜血直冒,快速染红了整个胸膛。

原来,他刚才是故意的,故意引古煊出手,容太妃的那些话,他已然听到!

古煊心头猛然一凛,下意识地收势,奈何剑陷入太深,待他两脚落地后,只能震惊呆然地看着浑身是血的古扬。

“古扬,古扬……”

突然间,伴随着一声凄然的呐喊,一个人影快速跑来,扶住古扬。

李浩和蓝子轩也赶忙跑近,做好迎战的准备,不过看清来人之后,皆震住。

紧接着,又一个人影奔至,更令他们目瞪口呆,就连古煊也沉声喊出一句,“柔儿,你又不听话了!”

原来,冲到古扬身边的人是慧如,紧跟着来的是冷君柔。

早上回到廖府后,慧如依然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令冷君柔无比狐疑,内心还一直忐忑不安,直到中午收到捷报,说冷睿渊主动投靠古煊,一起对付南楚军,估计今日下午就能取胜,然后杀入皇宫。冷君柔兴奋不已,准备找慧如分享这个好消息,却见慧如的房间人去楼空,只有桌面放着一封书信,是慧如的笔迹,从言语间,她发现一个惊人的秘密,慧如要来京城,要来救古扬。于是,她再也顾不得古煊的叮嘱,心想反正大局已定,便命人护送,快马加鞭地追来。

“皇上,求你放过他,别杀他!”慧如开始跪下求古煊。

“慧如,你疯了,那么多人因他么可能放过他。”李浩则忍不住斥责出来。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只是希望你们能看在我的份上,留他一条活命。”慧如说着,转向冷君柔,“郡主,请帮帮我,叫皇上别杀他。”

瞬时间,冷君柔明白了一件事,慧如假戏真做,喜欢上了古扬,爱上了古扬,这到底是喜,还是悲?

“郡主曾经说过,我像是你的亲人,也说将来我若有需要,会义无反顾地帮我,如今,慧如有难,希望郡主继续发扬善良与宽容之心,郡主的大恩大德,慧如会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与慧如相处的时间不长,可也不短,冷君柔从未见她流过泪,如今,她为一个男人泪流满面,一个曾经要了她的清白的男人,却也是她情不自禁地爱上的男人。

的确,倘若没有慧如的帮助,自己根本不可能这样一路走来,所以,自己岂能忍心让慧如难过和悲伤。另外,古扬或许罪大该死,然终究对自己有恩,追溯起来,造成后面的种种,其实自己也难辞其咎。

冷君柔神色哀伤,在慧如跟前蹲下,温柔地为慧如拭去眼泪,然后也朝古煊跪了下来。

“娘娘!”

“君柔!”

李浩和蓝子轩异口同声地惊呼。

古煊也身体微微一晃。

冷君柔来回看着他们,开始劝解,“不可否认,很多人因古扬而死,可想深一层,他又何其无辜?本来,他安分守己地驻守泸州,当个仁义善良的兰陵王,怪只怪,命运的安排让他卷入这场万劫不复的斗争,无辜的他,又可向谁控诉,找谁追究?”

古煊已经走过来,扶冷君柔起身。

冷君柔顺势紧握住他的手,继续道,“皇上,你曾经说过,这么多兄弟当中,最令你感到亲切的是古扬,你们自小相处得比较多,我想那些童年的美好回忆,皇上一定还历历在目的吧?”

她不再单字呼唤他的名字,而是用了这个敬称,她还晓得朝这方面劝解!

“人各有命,哪一次的改朝换代不是用千千万万个无辜性命来促成?其实我们这次为了取胜,何尝不是涂炭生灵?难道这些也都要追究吗?”冷君柔已转身面向李浩和蓝子轩,无尽伤感。

“就算如此,我们也不能放虎归山。”李浩应了一句,依然不想放过古扬。

冷君柔却摇头,“所谓的虎,本性并不坏,再说这只虎已伤痕累累,再无反抗能力,我们即便是放虎归山,它顶多是在山中疗伤,而不会再想着害人。何况,皇上的能力有目共睹,此次吸取教训,还惧怕这只老虎不成?”

“李浩,求你别再煽风点火了,郡主说得没错,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他吧,放过他吧!”慧如也再做哀求。

冷君柔视线回到古煊身上,眸色深深,语气转为低幽,“柔儿清楚皇上心中的恨,但柔儿也明白皇上心中的不舍,既然自己都不忍心,那又何必勉强,难道皇上不清楚,这勉强的结果将是后悔莫及吗?”

这话,算是说到了点上,古煊彻底地被说服,握住长剑的手慢慢松开,改为拥住冷君柔,他带着她走开,留下长剑就那样插在古扬的胸口。

李浩和蓝子轩见状,便也不再多说,一起转过身去。

慧如如释重负,破涕而笑,很自然地安抚古扬,“没事了,终于没事了。”

整个过程,古扬一直静静地看,还不时地追忆过去,想起一些模糊的片段,渐渐地,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由始至终都在一厢情愿,她的心,非但从没属于自己,就连身体也没!

而眼前这个女人……这是何必呢!何苦呢!

“来,我给你拔剑,你忍住痛,提住气,只要剑拔了,你就没事了,一切都会过去。”慧如又道,手握住露在他胸前的剑身。

古扬不语,眸色暗沉复杂,看着慧如的手直打哆嗦、额冒细汗,当她坚强勇敢地毅然拔剑时,他也忽然抬起手,与她一起把剑拔出,然后,出其不意地推开她,就着剑,位置稍微偏移一点,用力插向自己的心窝。

“啊,不——”

一声凄厉的哀叫,发自慧如,再次响彻云霄。

古煊和冷君柔等人纷纷回头,皆被眼前的一幕所震住,冷君柔抛下古煊,快速冲了过来。

钻心的痛,令古扬面容扭曲,他全身起了颤抖,依然紧握住剑身,从那儿淌过的血染红了他的掌心,自指间溢出,蔓延他的手背,一滴滴地滑落到地面。

慧如继续难以接受地嘶叫,再次泪如雨下,抱头嚎哭。

冷君柔也热泪盈眶,咬唇摇头。古扬,因何这么傻,因何这么执着!

古扬忍着痛,屏着呼吸,抓住最后的时光盯着冷君柔,一会转向慧如,对慧如留下深深一个注视,身体往后仰,沉沉地栽倒在地上,未能闭上的眸瞳内,停驻着两个影子。

慧如匍匐过来,边使劲摇晃着他的身体,边凄切哭喊着他的名字,可惜,他再也感受不到,再也听不到。

冷君柔伸手放入口中,泪水继续哗哗直流。古煊走近来,拥住她,满眼哀痛,而后,将她的头拧回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

李浩与蓝子轩也黯然悲切,看来,天意还是不可违,古扬命该如此,古扬,好好上路,找个好人家,早日投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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