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丹枝回宁城上初中时,学校的作息和帝都的有点不一样，所以她平时假期偶尔会回帝都。
“外婆，你跟我一起回去吧。”她央外婆。
苏阿婆晃晃手里的布,“你回去吧,我还忙呢。”
孟丹枝说：“这个歇两天也没什么。”
苏阿婆一想到坐飞机,就有点不太想，她对坐飞机一点好印象都没有：“我在家等你就好。”
这样的对话每个月都会来一次。
孟丹枝自从回宁城后，她穿的衣服基本上都是裁缝手作的,有些是外婆的手艺,有些是街上裁缝店的，那些阿姨们都和外婆相熟，有个别还是徒弟。
刚来时她觉得挺落伍的,后来会自己画样子给她们看,做出来的要比店里更妥帖。
周六上午，孟丹枝便回了宁城。
陈书音一听她回来,打电话：“正好我中午放学,一起去吃饭。”
孟丹枝想了想：“今天不行，得和哥哥他们一起吃,要不你一起过来吧。”
陈书音撅嘴：“算了吧。”
她可不想有大人在。
没错,在她眼里，孟照青这比她俩大五岁，那叫大人,管东管西，还不准吃垃圾食品。
“你哥哥像管家婆。”陈书音吐槽，“周宴京嘛,我和他合不来,还是晚上吧。”
孟丹枝：“那我晚上找你。”
她去了哥哥在的学校,这所学校是B大附属高中，帝都重点高中，她爷爷是孟教授，自然他们也都知道。
初中时，孟教授还在B大任职呢。
高中这时候都是周六中午放假，所以她来时，还有半节课的时间，这会儿教学楼里只有老师的时间。
她从走廊上走过，窗边的男生们就会看过来。
“欸又是那个女孩！”
“是一班孟照青的妹妹。”
“我还以为下个月才会看见她……”
虽然上初中，但孟丹枝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在南边待了许久，也沾染上江南气息。
她偶尔过来，靠一张脸就让不少人记住。
再来，她哥哥又是学校里的学霸风云人物，兄妹俩如出一辙的高颜值，印象深刻。
孟丹枝经常还收到不少女孩子的糖果和蛋糕。
都想通过她认识孟照青和周宴京的。
一班在走廊最尽头，和二班中间还隔了一条通道，孟丹枝到了一班后门，门没关。
她能看到讲台上的数学老师正在慷慨激昂地说话。
孟照青和周宴京个子高，平时坐在后一排，今天周宴京边上空了一个位置，哥哥不在。
孟丹枝疑惑，又正好周宴京扭过头来，把她吓一跳。
他穿着校服的，像电影里的少年男主角，热烈如夏日。
周宴京将她刚才的反应收入眼中，唇角似有似无地弯了一下。
孟丹枝掏手机和他发消息：我哥呢？
手机屏幕一亮，周宴京就知道是她发来的消息，好整以暇回复：办公室。
孟丹枝发了个表情包。
上课时间，打扰他不太好。
周宴京：不问问有什么事？
孟丹枝被勾起好奇心：能有什么事？
哥哥是好学生，肯定不会是挨批。
孟丹枝：什么事呀？
她抬头看过去，周宴京挑了下眉，慢条斯理地回复她：确实不是大事，不说了。
孟丹枝没好气地瞪了眼他。
周宴京！
她没叫出声，但口型是这个意思。
周宴京手撑着脸侧，偏了下眼，一句话把她惹恼，他也不急，反而笑了下。
这人怎么这么过分，孟丹枝想。
下课铃声响后，孟照青还没有回来，教学楼倒是热闹起来，后门处的男生们率先冲出来，差点撞上她。
男生们立刻动作慢下来。
“照青妹妹来了啊。”
“你哥哥在办公室呢。”
孟丹枝乖乖和他们打招呼，又漂亮又礼貌的女孩，血气方刚的高中男生们怎么会不喜欢。
她来过这里几次，惦记的人就不止一两个。
“你等你哥哥吗？”有个男生笑着问：“要不要我告诉你办公室在哪儿？你吃饭了没？要不要吃过饭再等？火锅吃不吃？”
旁边人捅捅他。
孟照青虽然脾气好，但也是个妹控，夸妹妹可以，要是有点鬼主意，那没可能。
这不就趁孟照青人不在。
孟丹枝正要拒绝，就看见周宴京从教室里走出来，他手里一本带回家的书都没拿。
“想吃就去吧。”周宴京抬眼看她，“别让你哥等太久。”
孟丹枝：“？”
她哪里想了嘛。
周宴京瞥她：“不过，你最好别吃辣的。”
孟丹枝一开始还没懂，后来忽然就明白了。
她等同于是在周宴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学会说话了，就要叫宴京哥哥，学会走路就喜欢跟着他后面跑。
第一次来月经时她十一岁。
那时孟丹枝还小，因为家里两个大老爷们，根本就不会注意生理期这回事。
她那时如往常一样，中午放学去周宴京家里写作业。
周宴京在书房打游戏，她就坐在他边上，不时地趁着作业间隙偷看他的侧脸。
写完作业后，她就趴在他床上午睡。
一直到周宴京开门，叫醒她：“枝枝，你该去上学了。”
孟丹枝揉了揉眼睛，还有点迷糊：“天亮了吗？”
周宴京笑了，弯腰轻拍她的额头，逗她：“天黑了。”
孟丹枝清醒过来，“你骗我。”
她从床上下来，踩着拖鞋要出门，没注意到雪白的床单上突兀地印着一抹红色。
那天周家没别人。
是周宴京发现的，卫生巾是他拿了他妈妈的。
孟丹枝当时太过害羞，周宴京似乎以为小姑娘对此一窍不通，一本正经地和她解释。
怎么会到现在还记得。
孟丹枝本来就要拒绝的：“我等哥哥就行。”
话音刚落，孟照青果然从办公室回来，看见走廊上的妹妹，当即笑了起来。
孟丹枝冲他摇摇手。
刚才还搭讪的男生立刻就改了口：“照青，你妹妹在这儿呢，等你好久了。”
孟照青说：“我知道。”
“走吧。”他说：“想吃什么？”
孟丹枝睨向周宴京：“他也一起呀？”
孟照青狐疑，“宴京惹你了？”
周宴京：“怎么会。”
孟丹枝：“没有。”
两个人异口同声，孟照青更觉怪异。
孟丹枝纠结了那么一小下下，就和他们一起走了，上车时，她先进去，孟照青正和餐厅那边联系。
周宴京落在她后面。
孟丹枝今天穿的是她学校的裙子，有点西式，裙摆在膝盖上一点，被风一吹，就放学的男男女女都会看她。
周宴京多看了两眼。
“今天怎么穿校服？”
孟丹枝下巴一扬：“比你的校服好看。”
周宴京眼神往她膝盖上一瞄，她这一坐下来，裙子上缩，大腿就露出一截：“改短了？”
孟丹枝没想到这竟然被他发现。
“没有。”她嘴硬。
“是吗。”周宴京道：“稍后我问你哥哥。”
“不行。”孟丹枝一听这怎么可以，当即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宴京哥哥，你坐这里吧。”
这么黏糊的称呼，她好久没叫了。
孟丹枝小声问：“你怎么发现的？”
周宴京淡然：“这明显和你身高不符。”
孟丹枝：“？”
这新校服她就两个月前穿过一次来，那时校服刚换新，她还没来得及动手改。
上周学校里朋友怂恿她的，小女生爱俏，孟丹枝又有能力，自然自己偷偷动了手。
外婆都不知道。
谁知道今天周宴京竟然火眼金睛发现，他一个男生，也不知道怎么眼神这么好。
“我长高了！”孟丹枝借口。
周宴京打量片刻：“好像是高了一点。”
孟丹枝窃喜。
然后又听他说：“两厘米有吗？”
孟丹枝：“……”
怎么这么讨厌啊。
也不知道周宴京和哥哥怎么长的，上了高中之后，个子猛蹿。
她现在在同龄人里已经算比正常人高那么一点，偏偏到他们面前矮一个多头。
平时都要抬头看他们。
孟丹枝气鼓鼓，周宴京轻轻笑了笑，“你在那边有好好吃饭，早上喝牛奶吗？”
“当然有。”
“很快就可以长多了。”
“真的？”
“真的。”
孟丹枝很轻易就被哄好了，又撒娇：“你不要告诉我哥哥裙子的事情。”
周宴京：“可以。”
孟丹枝才刚笑，又听他说：“改回原样。”
她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照做。
好在当初改时就不是剪短，而是把腰部折了一圈，回去之后放开就可以。
孟照青上车后，发现妹妹和周宴京又和好了，不仅如此，自己竟然还要去坐副驾驶位置。
“……”
就很奇怪。
孟丹枝眨着眼：“哥哥快点，我饿了。”
孟照青来不及纠结，妹妹千里迢迢来看自己，当然是先喂饱妹妹最重要，位置不重要。
餐厅这会儿人不少，孟丹枝先去了洗手间，谁让她在生理期，要时刻注意着。
而周宴京的手机上十分钟之前多了几条消息。
宴京，帮我要下妹妹的微信可以吧。
周宴京：不可以。
对面回复：咱们好歹是前后座呢，我的人品你还不放心？对了，这件事别告诉照青啊！
他可不想被教训一顿。
周宴京：嗯。
他抬头，“照青，问你的。”
孟照青看见那条消息的内容，再看名字，心里已经安排好了周一的行程。
可惜那同学还等着周宴京的回复呢。
等孟丹枝回来，看见哥哥的表情不好，怀疑周宴京是不是偷偷告诉他了：“你没说吧？”
周宴京知道她指什么：“没有。”
孟丹枝松口气：“那他怎么了？”
周宴京一本正经：“他在想题目。”
孟丹枝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