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Chapter62
施小韵把脸埋在被窝里, 听着那端的声音，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声音。
过了一分钟, 他的呼吸声渐渐急促起来, 低哑，然后喘息声渐大。
像临要下雨时，天边沉积的乌云, 几道急促的闪电恍如冬日的枝杈般掠过, 然后是轰然的雷声，最后暴雨终于倾盆而下。
施小韵觉得酒店楼下车子行驶的引擎声, 偶尔的鸣笛声, 都被音都被隔绝开来。
她的耳朵里, 只有他低喘的声音, 她耳朵渐渐发烫, 觉得自己是疯了, 才会做这种事。
祁榆阳沉着嗓子开口:“宝贝，说两句话。”
“说什么？”
“以前，我在床上教过你的那些。”
他声音隐忍。
施小韵只好厚着脸皮, 说了两句。
然后她听到, 他爆了句粗口, 最后便是一声叹气声, 所有恍若浪潮般的暧昧的声音消失于这一刻。
施小韵拿手贴了下滚烫的脸颊, 小声抱怨道：“我觉得，我被你教坏了。”
祁榆阳喉咙里溢出一声低笑：“还不够坏, 要是够坏, 你刚会对着视频console。”
施小韵半羞半恼道：“臭流氓。”
话音落下, 她便挂了语音通话。
祁榆阳抽了两张纸巾擦拭了下身上的运动裤，上头还有湿迹他想了想, 还是扒了身上的短袖，干脆再冲个澡得了。
等他洗完澡出来，微信上收到施小韵发来的一连串消息，大概是臭流氓，老色逼这类的词汇，发了七八条。
祁榆阳挑着嘴角笑：很晚了，早点睡。
两分钟后，她发来一条短信。
SS:晚安，老公。
祁榆阳靠着床头笑出声，他发现他谈过的几次恋爱，就她比较擅长谈恋爱，懂得偶尔拿低姿态，满足一下男人的虚荣心。
祁榆阳拿着手机给她回了句晚安。
施小韵那天和祁榆阳联系过后，第二天，施小韵收到了祁榆阳的一条短信，大意是碰上了事情，这几天可能不会看手机。
施小韵不觉有异，自己也忙工作，也就不太放在心上。
直到临要回去的那个晚上，施小韵给祁榆阳发信息，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
施小韵方寸微乱，她皱着眉，迫不得已把电话打给了张晓宸。
隔了两分钟，张晓宸才接通了电话。
施小韵说：“我给祁榆阳打电话，他没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张晓宸停顿了两秒，心虚道：“他就是这几天有点忙。”
施小韵吸了口气：“他是想要分手吗？”
张晓宸忙不迭道：“不是，算了，我直接告诉你吧。
前几天微博上闹得挺大的何自成被抓的事儿，你看到了吗？
阳子他爸妈也被牵涉其中了，情况有点严重。
他爷爷前两天因为这事儿也去世了。”
施小韵感觉耳边嗡嗡响，一时什么都听不到。
直到张晓宸又叫了她两声，施小韵这才反应过来，她一开口，便觉喉咙被什么堵住了。
她缓了会情绪：“那他现在怎么样？”
“不知道，联系不上他。”
施小韵问：“那他有影响吗？”
“目前还不大清楚。”
施小韵忽然就想起，在南边那次。
他开着玩笑问她:“我要是蹲号子，你给不给送饭？”
那会不过是开玩笑，谁也想不到竟然会有这么一天，施小韵吸了吸鼻子：“情况很严重吗？”
“挺严重的，除了钱财之外，还牵涉到一些命案。”
张晓宸说。
施小韵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她说：“我现在马上订机票回京。”
张晓宸道：“你回来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
施小韵：“谢谢你。”
张晓宸佯装语气轻松：“哎，客气了，不管最后情况会怎么样，他还是我兄弟不是。”
施小韵没再多说，挂了电话后。
她直接订了最近的一张机票，便把东西收拾到行李箱。
到楼下办了退房手续，拦车前往机场。
在路上，她给姗姗发了条短信，说自己有事先走了。
期间，施小韵登录微博小号，去查看祁榆阳的微博，发现他上回发的两人牵手照的那条微博，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被他删除了，还转为自己可见了。
施小韵一直拨打他的电话，始终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直到登了机，施小韵不得不关了手机。
她不知道这两个小时是如何熬过，直到飞机在北京落了地，她见到张晓宸，勉强挤出了个笑容来。
除了张晓宸，赵泓霖也来了。
施小韵坐在后车座：“你们也联系不上他吗？”
“前两天就没联系上了。”
赵泓霖说，“不过，你也别担心，我看他可能是想自己安静一会儿，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
施小韵轻轻嗯了声。
赵泓霖和张晓宸也是愁容满面，两人把施小韵送到住处后，也就没有久留。
施小的韵手机被她打没电了，她拿着数据线充了电源，给祁榆阳发了最后一条消息：我再给你一周的时间，一周后，你得接我电话。
施小韵不知道这一周她是怎么熬过的，期间，周爽也来陪她。
施小韵试图从那些报道，得到一点关于他父亲的消息，但除了立案审查几个字，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来的。
然而关于祁榆阳的边角八卦新闻却多了起来，就连他上次揍黄牧泽的视频，都被人截图附在文章里，底下的评论无非是冷嘲热讽。
他大概早就猜到结果，所以删掉了那条微博，顺便也取关了她。
施小韵看得越发心凉，周爽劝她：“你微博要不要也取关祁弟弟啊，还有你微博上的那张，我生日的时候，我们拍的合照，祁弟弟也不是入境了吗？
你要不给删了吧。”
施小韵不为所动：“不用。”
周爽看了她两眼，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我也知道劝不动你，不过，你现在什么想法？”
“什么意思啊？”
“分手啊。”
周爽说，“毕竟这事儿不好解决，他父母的那事儿已经是板上钉的，我问了体制内的同学，他说审查这两个字也就说明基本的事实已经查得差不多了，就看最后怎么定性了。”
施小韵手脚发冷，她深吸了一口气：“他要真蹲号子了，我就等他。”
周爽抿了抿唇，没有再多说什么。
施小韵在最后一天，给祁榆阳发了消息：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在哪里吗？
直到下午两点，还是没收到他的回复。
施小韵又发了条：祁榆阳，你今天要是不回复，我们就分手。
不知为什么，发完这条信息后，施小韵隐隐有种预感，他会回复她。
直到晚上六点，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上头是一串地址。
施小韵连外套都来不及拿，便抬脚离开住处。
她拦了辆车，恰好是高峰期。
原本是四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地多耽误了一个钟头。
施小韵在门口站定，房门是密码锁。
刚才祁榆阳给她发地址的时候，也把密码告诉了她。
她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按了下去，按到最后一个数字，门应声而开。
房间里没开灯，施小韵抬脚走了进去，扑鼻而来的烟味和啤酒味，她脚尖碰到了一个阻碍物，施小韵拿手机照了下，是一只啤酒易拉罐。
她抬手按住墙壁上的开关，房间瞬时亮如白昼。
祁榆阳坐在地板上，人靠着沙发，他似乎被光线刺激到，抬手挡了下眼皮，然后朝施小韵看来。
两人目光对视，他身上是一件黑色的圆领衬衣和黑色的长裤，下巴冒出了点青茬，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颓废，消沉。
这是施小韵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样子，心脏不由揪疼了下来，好像被人拿着手用力攥紧。
她朝他走近，便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不太好闻。
整个屋子的气味也有些难闻，像是关闭许久没透风的房屋，一股霉味。
施小韵蹲在地毯上，她看着他。
祁榆阳盯着她，扯起嘴角笑了下，只是那笑很淡，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
他拿起脚步的一瓶啤酒罐，单手拉开拉环，又仰头灌了几口。
施小韵微微蹙眉：“别喝了。”
他拿下啤酒罐，低头轻笑了声：“分手吧。”
施小韵愣住了，她咬着唇：“你认真的？”
“认真的。”
他说，“我兴许还会坐牢，你不怕？”
她反问：“你觉得，我会怕？”
祁榆阳挪开了视线，他垂下眼睛盯着手中的啤酒罐，绷着下颌：“不管你怕不怕，我们都必须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