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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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宝贝,张嘴。

裴家老宅。

助理恭敬地把时鸢带到三楼茶室,敲了敲门。

“董事长,时鸢小姐到了。”

很快,里面传来一道低沉苍老的声音。

“进来吧。”

助理把门推开,时鸢微微颔首,抬脚走进去。

茶室内装修得古色古香,檀香静静燃着,淡淡的茶香弥漫在空气中,沁人心脾。

时鸢抬眼看去,一个老人坐在那里。

老人头发斑白,穿着一身唐装,脸上布满皱纹,此时正微微皱着眉,看着面前的棋盘,眉宇间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老人没抬头,注意力还在面前的棋局上。

他朝时鸢招了招手,“来得挺是时候,过来陪我这个老头子下盘棋吧。”

时鸢回神,反应过来裴仲卿是在叫她,迈步走过去。

错综复杂的棋盘上,老人一人分饰两角,黑白子对弈厮杀。

裴仲卿终于抬起头,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圈。

他沉声问:“会下吗?”

时鸢微愣了下,点头:“会的。”

“那坐吧。”

四十分钟后,檀香缓缓燃尽。

随着最后一子落下,胜负已定。

时鸢微舒口气,虽然输了,但她的神色依旧平静温和。

“您赢了。”

裴仲卿饶有趣味地盯着她:“你这丫头,棋风倒是跟外表相差甚远啊。人看着柔柔弱弱,杀起来倒是毫不手软。”

他笑了一声:“这点倒是跟那小子挺像。但他的戾气重多了,招招把人往绝路上逼,半点儿余地都不给人留,心狠手辣。”

时鸢抿了抿唇,忍不住辩解:“裴忌他..只是表面上很凶。”

“那你想没想过,他只是对你露出那一面。”

时鸢笃定地摇了摇头:“并不是的。”

她的目光柔和下来,慢慢地道:“他只是嘴硬,心软。是在棋盘上也好,别的地方也罢,为了不输,他就只能赢。但我知道,他永远都不会是主动伤害别人的那一个。”

裴仲卿又笑出声,拿起茶盏轻抿一口:“你倒是很了解他。难怪.....”

能让裴忌那小子惦记了这么多年。

但也不见得有那么了解。很多事,她应该都不知道吧。

裴仲卿又好奇问:“你以前见过他在拳场里打拳吗,为了那么一点小钱,命都不要了。”

时鸢神情一滞,不可置信道:“打拳吗?”

以前在南浔,裴忌总是受伤。她以前也听说过裴忌时常会和人打架,带回来一身伤,可是他从来没跟她提过,他会去拳场打拳。

裴仲卿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他放下茶杯,慢悠悠开口:“那年我做生意,碰巧路过南浔,车坏了。就随便找了家修车厂去修。”

“但整个修车厂里,没人敢修,他们没见过豪车,怕万一修坏了,钱都赔不起。”

一大帮子工人都畏畏缩缩,围在车旁,没一个人敢上前试试,也害怕暴暴露出他们连豪车都没见过的事实。

这时,一个少年从人群里走出来。

他身上的衣服也灰扑扑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的手臂线条紧实有力。看上去年纪很小,戴着顶黑色鸭舌帽,黑发遮挡下的那双眼睛漂亮却阴沉。

太冷了。

他走到车旁蹲下来,检查了一下情况,然后问:“给多少钱。”

裴仲卿说了一个数字。

他点头,没多啰嗦:“行。”

裴仲卿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毛头小子持有怀疑态度:“小子,如果没修好,你耽误了我的正事儿...”

他不耐烦地打断:“修得好。”

裴仲卿倒是第一次遇到敢在他面前如此狂妄的人。

但偏偏,这小子狂得不让人生厌。

旁边的工人都或多或少地放声嘲讽他,他却像是根本听不见似的,专心地做手里的活儿。

胆子大,不会费尽心思地掩饰自己的目的,身上仿佛还存在着一种坚韧得惊人的生命力。

别的孩子都在上学的年纪,他在偷偷赚钱,什么能做的,不能做的,他都敢做。

车修好后,裴仲卿给他应有的报酬。

“你就不怕万一给我修坏了,倾家荡产都赔不起?”

少年接过那沓红钞票,面无表情,答得直白。

“我需要钱。”

打一场拳,明明就赚五百块不到,他还是疯了一样,不要命似的去打。

也许是他天生就和裴忌这小子有缘吧,后来裴仲卿又意外在商场里见到了他。

他看见少年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沓的钱,买了一条手链。

原来是要送女孩的。

人看着挺冷,没想到还是个痴情种。

裴仲卿在心里笑了声,问时鸢:“他以前是不是送给过你一条手链?”

时鸢一懵,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裴仲卿又笑呵呵地说:“你知道,当初他为了赚到那条手链的钱,在拳场里差点被人打残。”

“这小子脾气又臭又轴,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但谁叫他骨头硬呢。”

她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下来。

时鸢突然又想起,裴忌身上纵横交错的那些疤痕。

她还一直傻傻地以为,他的伤都是因为当初在南浔被人找麻烦,打架之后留下来的。

原来不是的。

时鸢知道,那时候裴忌父亲给他的钱,他一分钱都没用过。

他其实过得很苦很苦的,只是瞒了她很多。

可他为什么还要那么辛苦又危险地去赚钱,给她买生日礼物。

时鸢的心口一阵阵坠得发疼,像是有海水一点点从心脏处蔓延,没入口鼻,几乎快要让她窒息。

面前的水壶咕噜咕噜地冒着泡,热气氤氲,熏得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裴仲卿慢慢地往她面前的茶盏里倒满新茶,又道:“当初,是你先和他提出分开的吧。”

时鸢的唇色苍白得毫无血色,声音都有些发颤:“是。”

裴仲卿轻叹一声:“其实你可以和他说清楚的,何必让他恨你。”

时鸢一怔,猛地抬起眼:“您..都知道吗?”

裴仲卿淡淡道:“好歹我比裴忌那小子多活了几十年,他查不到的东西,不代表老头子我查不到。”

时鸢垂下眼睫,指尖不自觉收紧。

“我知道,你是为他着想。裴忌这小子,性子太极端,尤其是对你。瞒着他倒也是件好事儿,但万一哪天他知道了.....”

真发起疯来,谁治得住。

“不会的,”她深吸一口气,轻声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时鸢站起身,慢慢弯下身去,认真朝他鞠了一躬。

她微微更咽了下,“谢谢您今天告诉我这些,也谢谢您当初..帮了他。”

时鸢是真的感激这位裴董事长。

如果没有他,裴忌或许会困在过去一辈子,而不是现在这样。

裴仲卿欣慰一笑,没再多说下去。

该说的都说完了,他也没再久留她。

让管家送时鸢离开后,助理恭敬敲门进来。

“董事长,时小姐已经离开了。”

裴仲卿慢悠悠地给自己斟满一杯新茶,应了声。

助理站在原地,有些欲言又止:“您....”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想办法让那丫头主动离开裴忌。”

助理连忙低下头:“我只是很好奇,明明温家才是更好的选择....”

裴仲卿连连摇头,长叹一声:“你是没看见过,几年前这丫头把他抛下的时候,他是个什么样子。”

“有的人啊,被情情爱爱伤过,伤口是能慢慢愈合的。”

裴仲卿阖了阖眼,有些唏嘘。

“但对裴忌来说,小时候受过伤,那丫头就是医他的药。我要是敢拦,他恐怕都能一下把我这房顶掀了。这买卖可不划算。”

再说,那丫头棋下得确实不错,比裴忌那小子一通乱杀强多了。

裴仲卿一笑,将茶盏中的茶一饮而尽。

傍晚,夜幕降临。

洛清漪接到时鸢微信,赶过来的时候,已经看见桌上的红酒瓶空了。

包间沙发上,时鸢一个人歪坐在那里,白皙的脸颊爬上一抹绯红,双眼迷离失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一瓶都是你喝的?”

“怎么了?借酒消愁?那个裴董事长不同意你和裴总在一起?”

时鸢反应了好几秒,才慢吞吞地摇头。

“裴董事长很好...”

她明明才是最坏的那个。

洛清漪屁股一挪,坐在她旁边,细声细语地哄:“那发生什么了?你不跟我讲,我怎么安慰你。”

时鸢吸了吸鼻子,目光涣散,慢慢地问:“如果有一个对你很好很好的人,可你却让他很难过很难过,要怎么办.....”

说完,她又自顾自地垂下眼,目光黯然失神。

“那你就更要加倍地对他好啊。”

刚答完这句,洛清漪一低头,就看见时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她的呼吸均匀,醉得有些不省人事了。

一个念头在心里慢慢成形,洛清漪抿了抿唇,果断从包里掏出手机。

电话接通得挺快,洛清漪扫了一眼沙发上醉倒的人,唇角挽起,大剌剌地开口。

“裴总,你老婆喝醉了。有空来接人吗?”

半小时后。

裴忌推开包间的门,看见桌上空了的酒瓶,神色一瞬间冷下来。

“怎么回事。”

洛清漪连忙举手以示清白:“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来了就是这样了。”

裴忌走过去,在沙发旁蹲下,和她的高度平齐。

时鸢刚刚被吵醒了,此刻眼睛半眯着,双颊酡红,卷翘的睫毛垂下,姿态乖巧得不行。

男人的脸色没软化,沉声问她:“醉成这样,知不知道我是谁?”

时鸢盯了他一会儿,醉意朦胧的眼睛慢慢弯起来,透出些平日里不常见到的娇憨。

“裴忌..认出来了...”

他轻嗤一声:“还算有良心。”

她眨了眨眼,忽然朝他伸出手,嗓音软软的。

“抱抱.....”

裴忌的动作微不可查地一僵。

一旁的洛清漪也傻了一秒。

原来喝醉了的时鸢居然这么......主动。

她觉得自己此刻简直比屋顶的电灯泡还要亮个好几百瓦,现在应该自觉点把眼睛挖了。

相比之下,裴忌的神色看起来还算淡然自若。

他垂眸看了她半晌,才无奈地轻叹一声。

“非要现在?”

时鸢慢吞吞地点了点头,迷蒙的眼中却坚定不已。

“嗯...现在就要.....”

下一刻,她就被人拦腰抱起。

男人的怀抱宽敞温暖,染着些淡淡的烟草味,气息清冽好闻,是她熟悉的,让人安心的感觉。

时鸢下意识往他的胸口蹭了蹭,心满意足地舒展开眉眼,像只餍足过后的小猫。

“我先带她回去了。她的包麻烦递我一下。”

洛清漪反应过来,连忙把沙发上放着的时鸢的包递给他。

“谢谢。”

等裴忌抱着时鸢出了门,洛清漪长松一口气,心里又隐隐有些激动起来。

然而,等她一转头,就看见沙发上躺着一样东西。

好像是刚才从时鸢包里掉出来的。

等洛清漪定睛一看,看清楚了那是什么后,瞳孔瞬间放大,很没形象地爆了一句粗口。

我艹。完了。

门外,周景林远远就看见裴忌抱着人走过来。

他反应迅速地拉开车门,试探着问:“裴总,还回公司吗.....”

裴忌弯腰把时鸢放到后排,扯了扯领带,微舒口气。

他的声线依旧冷淡,听不出情绪:“回我家。”

周景林不敢耽搁,立马回到驾驶座:“好的。”

后座,时鸢歪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气息平缓,目光还是涣散着的。

她抬了抬睫,视线从男人高挺的鼻梁,慢慢滑落他的唇上。

多说薄唇的男人天生薄情,他怎么就不一样呢。

看着看着,她忽然鬼使神差地抬起手,细白的指尖落在他的唇上。

就这么轻轻一下,时鸢感觉到他的身体一僵。

但她的脑子里晕乎乎的,意识根本不清醒,只剩下一个念头。

好软。

看起来好像很好亲的样子。

然而,还没等她有机会付诸下一步行动,手已经被他握住。

裴忌喉结一滚,握着她乱动的手,眼眸里黑沉沉一片,那抹暗色被深深克制住。

他的嗓音哑了些:“老实点,别招我。”

他好凶。

时鸢没得逞,望着他的一双杏眸里写满了委屈,像小猫似的,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裴忌深吸一口气,只能别开眼不看她,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周景林,开快点。”

前面的周景林瑟瑟发抖,压根不敢回头,只能默默把脚下油门踩得更深。

很快,迈巴赫就在别墅门口停下。

裴忌抱着她下车,脚步飞快地往玄关处走。

从时鸢的角度,只能看见他冷硬瘦削的轮廓,还有抿紧的唇线。

他是不是不太高兴了啊?

被酒精侵蚀后的神经不允许时鸢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

玄关的门打开的一刹,时鸢就被他放到一旁的柜子上。

她被吓了一跳,双腿下意识夹在他的腰间。

温热的掌心扣在她的后颈,混沌不清的意识里,时鸢撞进他如墨般深邃的眼底。

不再像刚刚在车上那样,此刻他眼底隐忍而克制的情绪尽数泄了出来,染上浓重的欲色,几乎也快要把她烧尽。

下一刻,他冰凉的唇贴上来,吻得又急又凶。

气息一下子被掠夺,时鸢本就混沌的脑子瞬间更乱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停滞了,氧气越来越稀薄,烧得她大脑一片空白。

他轻咬了一下她的唇瓣,嗓音低而喑哑,混杂着低沉的喘息,温柔得充满了蛊惑和引.诱的意味。

“宝贝,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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