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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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塌了,房子又塌了。

当你发现你的“直男室友”是写bl文,还是h文的太太——

众所周知,110寝室里一共有六位直男。

但是其中有一个人说了假话。

因为6号直男江淇文在冲浪时刷到了柳生直男的微博,三次元和二次元重合——

他,在现实中,掉马了。

【江淇文】

江淇文直男是一个恐同患者。

他这辈子也没想到微博会给他推男同文。

看到它是因为附近的人,但是没来得及看清定位就没了。

题目还是什么,《寝?室?文?学》。

他正好是学文学的,学过骑士文学,流浪汉文学……寝室文学是什么?类似于六个人八个群勾心斗角这种的吗?

他点开一看,妈的。

3?people?play?together.

……

【脑补一下】

……

总之,一个寝室里什么清冷美人,斯文型男,傲娇奶狗……一起在寝室空地铺垫子轮番上阵,对男主是这个时而温柔体贴,时而疯狂占有,在各种男神的宠爱之下,整个人欲|仙|欲|死,整个场面不堪。

尼玛,那后面,那后面还可以这么用吗……

那晚他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屏幕都写着:

无耻!淫|荡!

这是我能看的吗?

急,求一双没看过的眼睛。

不过说回来,这h文的文采还行,这写法还算不那么简单粗暴,基本没有什么敏感词的直观描写,走一个象征的意识流。

他刚想划走,突然发觉,这措辞怎么有点眼熟……

他想起来了,是华兹华斯的《水仙》。

……你给我等会。

“在欢舞中起伏颠簸”是让你来写打桩运动的?

“延伸成无穷无尽的一行”。是让你用来写3p连一起的??

“孤独地漫游,像一朵云”是让你写贤|者|时间的???

华兹华斯,这可是他前几天刚上课学的男神啊。

堂堂桂冠诗人,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他气愤地摔手机,转头睡了。

不一会儿,他猛然睁眼,又开始暗搓搓搜索ta的主页。

博主还叫什么兔绒……

「兔绒贩售机」

造作!什么东西,是个卖兔毛的呗?

现在的小女生,都写点什么东西啊。

他点开私信,说:妹妹,你这么写,对得起华兹华斯吗?

他憋着一肚子苦口婆心正欲爆发——

结果对方秒回:sb。

然后把他拉黑了。

江淇文气得不行,祭出小号搜索,恨恨地伸出手指,然后——点了个关注。

好男不跟女斗,但为了男神,他要做她的黑粉。

江淇文晚上刷朋友圈,看见柳生发了条:微博sb真多。

他义愤填膺地点了个赞,慷慨激昂地评论:我看也是!你也遇到了?(握手表情)

【柳生】

柳生有个秘密,就是在网上写h文。知男而上的h文。

他上课时,老师在总结了各种文章之后,最后说:“好的文章,最基本的,最难办的也就是要给人共情。你们想想,什么文章能带给所有人共情?没有吧?所以在众说纷与之中,尽量去靠就好了。”

柳生差点脱口而出:怎么没有?

一个“怎”开口,旁人侧目,他又怂下来,不说话了。

他在心里默默道:h文可以。

又默默补充:不共情的,是他们不行。

但他并非是个一味追求无脑淫靡生产机器,而是个追求优雅的搞黄色er。优雅,就是他的文里向来没有什么“xue”、“根”等露骨词语,而是追求象征主义意识流,让读者心领神会。

正如那个寝室文学发评论:“虽然您什么也没说,但我就是inin的。与您无关,是我有罪。”

文学课上他也在汲取这种精髓,尤其是充满意象的诗歌。比如上节课讲的华兹华斯,起初是因为一看到水仙二字——就自动往cp那方面去想。

他不禁为这位诗人道了个歉。

然后用心怀歉意地用他的诗去搞h了。

但他没想到这年头真有人到处出警,过来跟他说他玷污了他的华兹华斯。

如果没记错的话,中世纪早过去了吧?

美学是人类共产,每天不都肆无忌惮拿来比喻爱?

i可以,做i就不行了?

我写得这么有意境,你怎么不去获奖的文学作品里出警?

性这种东西,1202年了还藏着掖着呐?

你妈生你时候,也没说你是肮脏性/事罪大恶极的产物啊?

他在心里祖安了一通:爽。

可他怂。

一言以蔽之俩字母,发过去加拉黑一条龙。

他气不过,但不想微博,他迟疑了下,发了条朋友圈。

那晚,同寝室的江淇文给他回复了,似乎也有相同的苦恼。

他没理他,因为江淇文恐同。

而他就是同。

【江淇文】

江淇文没有等到柳生的回复,不过也习惯了。

柳生这人,和他同寝室,也同专业。这人平时不爱说话,每天抱着电脑码字,似乎走路也是内八的。但他是个隐形富豪,他说是因为长期做一个撰写新闻稿的兼职,收入不菲。不过他似乎小气得很,不肯介绍给他,因此,他对柳生也颇有微词。

但不容否定的是,他文笔好是真的。

第二天,创意写作课上,课上要求即兴写作,要求作品互评。

他抱着求教的态度主动选了柳生。念在昨日共情之交,他给柳生的评价是:清新明丽。

结果柳生给他的评价是:有性张力。

他满脸黑线。文学作品和性混淆是他最看不惯的,他倒好,主动给扣帽子。

他说:谢谢。

心里:我谢谢您。

第二节课,老师带大家回顾华兹华斯的《水仙》时,江淇文满脑子寝室文学,浑身不自在。

还好,老师接着讲了济慈的《秋颂》,讲述大自然给人的浪漫与强烈感受。

他又一脸沉醉地沉浸在诗学的海洋里了。

傍晚,小号关注的「兔绒贩售机」更新了。

评论里又再称赞象征主义手法。他冷笑一声。

我已经爬墙了,现在我男神是济慈。

你还能拿我怎样?

江淇文挑着眉毛点开。

……

丢在床上的少年哭声渐弱,你拆去覆在他眼上的红丝带,露出一双红肿的双眼。因为不适应光线,还噙着些泪光,可怜得紧。用同款丝带捆在床头的手腕不甘示弱地挣着,你放任他闹,握住他细瘦骨感的脚踝,亲了一下。

冷不丁嘴角被他发狠踹了一脚,你放开他,擦擦嘴角的血。

然后盯着他,露出一个极为缓慢的笑。

江淇文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看。

……

“使葫芦胀大,鼓起了榛子壳,好塞进甜核”

……

“你耐心地瞧着徐徐滴下的酒浆”

……

“夏季早填满它们黏巢”

江淇文看|了。

拳头硬|了。

是济慈的《秋颂》。

房子,又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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