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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亲事

夜里,龙荧又上了江白昼的床。

他一缠上来,江白昼就好心地把自己从书里看来的知识教给他:“纵欲伤身。”

龙荧低声一笑,不禁道:“我们还算不上纵欲呢,哥哥。”他附在江白昼的耳边,悄声讲了一句不宜声张的话。

江白昼听完也压低了声音,有点诧异:“你是男子,我也是,做那种事很困难吧?”

“不困难。”龙荧道,“想做就能做,否则那么多有龙阳之好的人,岂不是都只能憋着?”

“……”

江白昼犹豫了下,“我们这样就很好了,不必更进一步。”他白天才反省过,不想太放纵,“我需要休养,龙荧,你害我太累了,消停几天如何?”

龙荧顿时脸一垮:“都是我的错吗?哥哥?”

“不都是你的错,但你挂在我身上,让我很难办。”

江白昼把龙荧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扒下来,见后者一脸沮丧,受了天大的冤屈似的,他很无奈,又觉得有点好笑,捂住龙荧的眼睛轻轻一合:“好了,什么都别说了,睡吧。”

江白昼转过身去,一挥手吹了灯。

两个人睡一张床,棉被也只有一张,稍显拥挤,但江白昼睡相好不乱动,龙荧紧贴着他也不乱动,且巴不得更挤一点。

江白昼才刚有了些睡意,龙荧突然揭过被子,兜头一罩,把他和自己都蒙在下面,就着这逼仄拥挤的黑暗,用力按住他,不管不顾地亲了下来。

“唔,你干什么?”

“想亲哥哥。”

这个吻用上了狠劲,龙荧嗓音沙沙的,熟练地勾引他,对他的身体似乎比他自己还熟悉,一双手到处兴风作浪,江白昼在被子底下闷得要命:“别……你规矩点……”

话音才一出口,就被龙荧恶狠狠地吞了下去,舌头也差点被一口吞下。江白昼头昏眼花,根本续不上气。

龙荧很喜欢他气喘的模样,把被子盖得更紧,吻得更凶,逼他蜷缩在自己怀里,双手抱住。

江白昼几欲昏死过去,忍无可忍猛推了一把,掀开龙荧。

他钻出被子反压回去,一下跨坐在龙荧的腿上。低着头,长发丝丝垂落,流水般拂散开去,几乎将龙荧淹没。

“我再说一次。”江白昼轻喘着气,胸口不断起伏,严肃道,“我要休养,听见了吗?”

龙荧捉住他的发梢,放唇边轻轻啄了下:“没听见,哥哥。”

“……”

江白昼一更,他很少生气,不会发脾气,可龙荧这模样实在讨打,他当即抢过龙荧手里的头发,假作长鞭抽了过去。

头发抽人能有多痛呢?况且江白昼也没用力。

调情似的,龙荧的脸被抽得麻麻的,心酥了一半,另一半渴求他再来一鞭子。

江白昼虽不懂,却察觉到了这股难言的暧昧。

欲望看不见摸不着,像无形的空气萦绕满室,囚禁住他们的手脚,他感受得越清楚越觉得不该继续由着它胡作非为。于是江白昼刚提起的几分脾气又消散了,不与龙荧计较。

“再闹我要发火了。”一个不会发火的人说着温柔的威胁,“睡觉。”

“好吧。”这回龙荧乖乖地应了,“听你的,哥哥。”

……

江白昼终于睡了个好觉。

翌日天晴,他醒来时龙荧已经出门了,床头留了字条,告知他会武营军务繁忙,今日不知几时能归,还写了句闲话:“请哥哥想我。”

“……”

江白昼只看一眼便放下,翻了个身,又睡去了。

他这厢在休养生息,几乎同一时刻,龙荧在会武营收到了一封信。

信从上城区送来,用火漆封缄,上书飞光殿殿主亲笔。

龙荧想起昨夜的飞鸽,心道果然,事情来得这么快。他已在心里做好准备,但没想到,事情和他预想中的不太一样。

信分两段,上段寥寥百字,竟然都是殿主对他的关心。说他年幼失怙,这些年孤身不易云云。下段话锋一转,提起他的亲事来,他已二十有一,还不成家着实太晚,可惜他大好的青年才俊,孤苦伶仃婚事竟无人主持,同时念在他为飞光殿辛劳付出的份上,自己便决定亲自为他做主。

末尾又说,他有一女,恰好到了出阁的年纪……

——竟然是要招他为婿。

龙荧眼前一黑,又觉奇怪,姬世雄的确赏识他,可赏识的程度有限。

若是因为他接管会武营,执掌了下城区兵力,此举是为牵制,以防谢炎旧事重演,倒可以理解,但——人人都知下城区重要,不可忽视,可人人都不愿意来,殿主是太看重下城区,还是太不看重女儿?

或许两者兼有。

那就更奇怪了,这件事在外人眼里,是殿主将爱女下嫁,龙荧三生有幸,应该感恩戴德,贺求平为何要说是“闯龙潭虎穴”?

龙荧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去细想。

他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如果要成亲,他的对象只能是江白昼,虽然江白昼不愿意。

不过,这件事不好拒绝,若拂了殿主之意,恐怕影响他在飞光殿的前途。

他自己是不在乎所谓的狗屁前途,能早日离开飞光殿再好不过。可荒火在乎,他的老师刚刚故去,遗志落在他肩上,他该做的事还没做完,绝不可令这几年苦心经营的一切付诸东流。

可是……

龙荧盯着那信,一时竟呆住了,想不出应对之策。

他在会武营里心情焦灼,家里的那位全然不知。

江白昼才刚睡醒,睡了一宿接一个白天,醒来时已近黄昏。

这一觉并非普通的睡眠,江白昼借调息之法,在梦中汲取天地间的五行之力,助自己恢复。

不能怪他恢复得慢,埋星邑气息混乱,可供他吸收的力量十分稀薄。他将灵识下潜,试图去探地脉之力,但不知是否因为他本身属水,控土的能力相对较弱,大地不接纳他,他被阻拦在外,无法深入。

即便如此,江白昼经过这一番认真休整,精神也好得差不多了。

身体一恢复他就想出门,今日初八,埋星邑有夜市。

既然龙荧说不知几时能归,江白昼决定不等他陪,自己出去逛逛。

城内路线都已熟记于心,江白昼穿上龙荧买给他的白狐裘大氅,束起长发,手提一盏琉璃小灯,踏着夜色走入了街市。

埋星邑自古不宵禁,夜市繁荣人来人往。

但像江白昼这么衣着华丽的实在不多,他又气质不凡,容色出众,走到哪儿都吸引无数视线,江白昼感到一丝不自在,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龙荧本身不是爱挥霍的人,甚至十分朴素,但给他的吃穿用度都对照上城区大户的规格来,那些东西在无尽海算不上稀奇,他习以为常随手拿起一件便穿了,没想太多。

可下城区百姓贫苦,无家可归者众多,他一身华服招摇过市,属实有点考虑不周。

江白昼心生恻隐,可也不便当街脱衣,正一筹莫展之际,前方忽然一阵骚动,传来一声叫骂:“嘿,你这小姑娘,穿金戴银看着挺有钱,怎么是个泼皮无赖?吃东西不付账!”

江白昼循声望去,只见街边一个卖蜜饯的摊子前,摊主正在和一名粉衣少女对峙。

摊主嗓门奇大,一声吆喝,四面八方的路人都看了过来。

少女羞愤至极,脸色涨得通红,倒也脾气不小,大声反驳:“谁是泼皮无赖?你怎么骂人呢!”

摊主道:“谁不付账谁就是无赖!大家说对不对?”

“对!”

“没错!”

“吃东西给钱天经地义!”

“……”

少女气急又理亏,小声嘀咕:“我不是故意不给钱的,我、我出门忘带银子了,下回给你行不行?”

她的话像极了想逃跑借口,不仅摊主不信,围观的众人也不信。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没钱就拿别的抵呗!我看她身上的那枚玉佩就不错,能值不少银子!”

摊主面色一喜,也朝那玉佩看去。少女连忙捂住:“我只不过吃了你一口蜜饯,这可是上好的蓝田玉,价值一万个蜜饯摊子也不止,两两相抵怎么公平?你抢钱吗?!”

抢钱?下城区人贩子遍地都是,抢个钱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摊主有“名正言顺”的理由。

少女一脸天真,显然涉世未深没意识到这一点,她还欲争辩,周围的好事者们已经蠢蠢欲动了,无数双眼睛瞄准她身上的各样首饰,只等摊主一动手,便趁乱一拥而上,将其瓜分。

这时,一只半掩在云袖下的手忽然伸到摊前,递上一块碎银:“我替她付了。”

摊主和少女同时转头看去,只见一白裘乌发的公子长身玉立,眉目淡淡地看着他们。少女得此襄助感激不尽,仔细一看他的脸,又微微愣住了,有点移不开视线。

她心慌气短地低下头,喃喃道:“多谢公子。”

街市彩灯流转,周围人群散去。

江白昼转身离开,少女竟然跟着他,在身后喊:“哎,请等等我!”

江白昼回头:“还有事吗?”

少女一脸难以启齿,但满街都是陌生人,除他以外她更不知该向谁求助,只好红着脸开口:“抱歉,我迷路了,又没带钱,令牌还被贼人偷了去,不知该怎么回家。”

“……”

她一提到令牌,江白昼就明白了,她是从上城区来的,难怪。

“你能帮帮我吗?”少女仰头望他,杏眼微微泛泪光。

看她穿戴,想必是大家小姐没受过苦,心思也单纯不知设防,竟然对江白昼诉起委屈来:“我爹把我指婚给一个从没见过的男人,我讨厌死他了,可我不回家还能去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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