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条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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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骁的最后一招

它四个爪子摊开,沙发面前小地毯上趴到半夜才醒过来。它做梦了,很多乱七八糟内容,醒来时候有点头晕脑涨,它勾了勾尾巴尖,不想动。

就这样又趴了十分钟,它才慢慢坐了起来,抬起前爪舔了舔,脸上揉了一会,又低着头把耳朵扒拉下来顺了顺毛。

该出门了,消防队灵气不会一直那么盛,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不见,它站起来抖了抖毛,小步蹦着跳到了阳台。

从阳台那窄小栏杆缝里挤出去时候觉得挺郁闷,如果那里不是消防队该有多好,它就不用一直想着季骁了。

落地时候依旧是出了状况,它还是像颗小炮弹一样砸进了树丛里,但这次它懒得挣扎了,直接摔到了上回那根树杈上,而且是肚皮被拦腰硌了一下,它差点没吐出来。

它闭上眼睛,等着自己滑下树枝摔到地上。

但等了半天也没有动静,这回掉得有点对称,前后重量一样,稳稳地晾杈子上了。

它轻轻叹了口气,哼哼了一声,蹬了蹬后腿,终于脑袋冲下地落了地上。

它用前爪把脸上碎草屑拍掉,无精打彩地走上了小路,尾巴也没有平时那么有力量了,它都懒得把尾巴竖起来,只是垂身后,尾巴稍时不时地地上点一下。

上消防队天台很容易,从哪边都能上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它还是选了从季骁窗户那边爬上去。今天已经很晚了,宿舍灯全都已经熄掉,季骁房间也是一片黑暗。

它爬到二楼时犹豫了一下,没有停,继续往上。

但蹭了几下又停下了,顺着墙角又滑了下来,跳到了季骁窗外。

它想看看季骁做什么,虽然这个时候正常人都应该睡觉,但它还是想看一眼。

季骁房间没有窗帘,月光直接从窗口洒进屋里,照亮了半张床。

但是床上没有人。

它站窗台上愣住了,瞪着空荡荡床和床上叠得很整齐铺盖,季骁哪儿去了?

它抬起后腿挠了挠脑袋,抬起头看着窗户玻璃,季骁画丁小爪已经没有了,只能隐约地看到几条淡淡痕迹,它有些郁闷,转过身顺着墙窜回了一楼。

沿着墙根跑到了值班室,听了一会里面动静,这里面说话人不是季骁那一组。

季骁去哪里了!

它突然有些不踏实,之前因为觉得跟季骁可能不会有再交集让它很是郁闷,但它知道哪可以找到季骁,现突然看不到季骁,心里猛地有乱糟糟。

站墙根下想了一会,实想不出季骁为什么会不宿舍里。它只得闷闷地抱住墙角向上爬,它是来修尾巴,不是来找季骁,它提醒自己。

天台上砌了一圈大约半米高水泥围栏,它爬到了围栏上,正要跳进天台时候,抬眼扫了一眼前方,接着差点没一个跟斗翻下楼去。

有人天台上。

它迅速跳到角落里缩成一小团,黑暗里慢慢靠近这个人。

这人背对着它坐天台另一边围栏上,腿搭外面,手里拿着烟,身边还放着一溜小瓶子,它对这些瓶装饮料不了解,反正就是喝。

走了没几步,它就停下了,心里一阵狂跳。

是季骁。

季骁!

它尾巴一下竖了起来,尾巴尖有点颤抖,季骁居然大半夜地坐楼顶抽烟。

它一下没了主意,怎么办怎么办?修不成尾巴了修不成尾巴了!季骁季骁!

季骁没有注意到它,它走路没有声音,颜色也很能溶入夜色,它季骁身后来回转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几次左爪子都踩到了右爪子。

其实很简单,已经这么晚了,没有什么干扰,它完全可以到院子里去修尾巴,那里现也很安静,但它就是做不到转身下去,只是一直季骁身后转。

直到季骁轻轻叹了口气,突然一转身把腿收了回来跳下围栏时,它还天台中间竖着尾巴瞎转。

季骁这没有预兆动作让它严重受到惊吓,一方面是因为它没想到季骁会一根烟抽到一半就转身下来了,另一方面是它害怕季骁看到它。

喵嗷嗷——

它四爪离地向后蹦了一步,全身毛都炸了,也顾不上再多想,扭头就往天台边缘上窜,就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一样。

“丁小爪?”季骁似乎没有像它那么吃惊,声音听起来甚至有些迷迷糊糊。

它停下了脚步,它还记得季骁之前说过话——我想看看我是不是神经了。如果它一声不啃地跑掉了,季骁一定会觉得自己神经病加重了吧?

它不想让季骁再有这样想法,只能站原地慢慢转过头,小声地叫了一声,算是回应。

季骁没动,好半天才盯着它晃了过来。

确是晃着过来,刚才它一直神经紧绷,没注意到,现才闻到了季骁身上有一种味道,它认识这种味道。

是酒。

季骁喝酒了。

它往后退了退,而且好像喝多了。

当季骁走到它面前,突然跪下来时候,它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瞪着季骁,这是要干什么?

季骁跪下来之后身体向前倾了一下,手撑到了地上。

后干脆人都趴了下来,跟它正好平视,然后才慢慢开了口:“真是你啊,丁小爪。”

当然是我,你这个白痴。

它低头舔了舔爪子,继续看着季骁。

“你怎么跑来了,”季骁伸手摸摸它脑袋,“出来捉老鼠吗?”

它很舒服地偏了偏头,大叔和陆宽也会摸它脑袋,但都不如季骁摸着这样让他安心,季骁手总是暖暖,动作也很轻。

它哼哼了一声,往季骁身边蹭了蹭。

“冷吗?”季骁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对它态度跟平时没什么区别,它以为季骁看到它会很惊讶,然后抓住它质问它是不是丁未,但季骁只是伸手捏着它脖子后面把它拎了起来,“走,回屋睡觉去。”

季骁拎着它站了起来,往天台楼梯走过去。它有些茫然,因为被捏着脖子动不了,只能很老实地缩着腿呆着,但它有些着急,睡觉?它还要修尾巴!

但季骁没有给它跑掉机会,把它拎回了宿舍,往床上一扔:“你睡老地方吧。”

它床上滚了两圈,趴着没动,瞪着季骁,这人是喝醉了还没有醉?

季骁出去洗了个脸回来就手脚麻利地把自己扒了个精光,然后光溜溜地往床上一倒,拉过被毛毯盖上就闭上了眼睛。

这个白痴为什么每次睡觉都不穿衣服!

不过现看起来是醉了,它被整个盖了毛毯下面,瞪着季骁身体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修尾巴!

它不能放过任何修尾巴机会,特别是这块灵气胜地方,这样机会不是时时都有。它顶着毛毯往枕头方向走,踩着季骁肩膀钻了出来。越过季骁枕头时候,它不小心季骁脸上踩了一爪子。

季骁皱着眉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把它拍回了枕头和小被子之间空隙里,它很老实地仰面躺了一会之后再次爬了起来,慢慢绕过季骁,跳上了窗台。

算了,就窗台上吧,它鼻尖顶着玻璃往外看了一会,挺安静,回头看看季骁,他睡得很沉,也不打呼噜。

它端坐窗台上,尾巴身侧盘好,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了出来。

尾巴。

出来吧尾巴。

季骁今天休息,所以昨天晚上很放心地喝了四瓶二锅头,不过早上还是按点醒了。头有些涨,但别还好,他酒量很好,这点酒也就刚够他当安眠药使。

他坐床上活动了一下脖子,把内裤穿上之后想起一个事,如果他没有精神错乱话。

丁小爪。

他跳下床,屋里转了一圈,看到了一只正像一个花瓶似地坐窗台上小黑猫,他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疯。

“小爪?”他走到窗台边,弯腰看着它。

丁小爪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季骁有些奇怪,他只知道马是站着睡觉,不知道猫还能坐着睡觉,还坐得这么规矩。

“爪?”季骁伸出一个手指头丁小爪身上戳了一下。

丁小爪还是没睁眼,但突然顺着他手指戳方向横着倒了下去,倒下去之后四个爪子还保持着之前姿势,把季骁吓了一跳,赶紧把它抱了过来:“丁小爪你被谁点穴了啊?”

它只是睡着了,修完尾巴很累,什么时候睡着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醒过来时候是季骁怀里。它睁开眼睛,很舒服地张开爪子狠狠地伸了一个懒腰,尾巴季骁胳膊上扫了好几下,又跟骑自行车似地蹬了几下后腿。

然后才反应过来,该到上学时间了!

它猛地从季骁怀里窜下了地,跑到门口时又停了脚步,回过头看着季骁,开门,笨蛋,我要出去……

季骁没有看它,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似乎想什么。

开门!

它爪子挠了挠门。

季骁穿好衣服之后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又低头想了很久,才跟下决心似转过脸来看着它:“想出去?正好,我也想出去,走,带你去兜风。”

兜风!兜风!

它耳朵一下立了起来,很兴奋地弹了弹,仰着脸看着季骁。

季骁穿上外套,拉好拉链之后,把它拎了起来塞进了外套里。

它忘了马上就要迟到了事,尾巴都忍不住不停地季骁衣服里摆来摆去,它很欢实地扒着季骁衣领探出脑袋,看着他走出宿舍,下楼,进车库,上车,打着火。

然后车开出了消防队院子。

但是。

它风里还没享受两分钟就发现了不对,身体慢慢变僵了。

这不是去兜风路,这是去学校路!

季骁带着它往学校开!

“丁小爪,”季骁学校外面停好车,下巴往它脑袋上磕了磕,“有些事,我从丁未那里得不到解释,只好换一种方式了,我不是个特别好奇人,但是,这事我想了一晚上,必须弄清楚。”

它有些着急,瞪着季骁,你哪里想了一晚上!你明明半个晚上都睡觉!白痴人类!

季骁把它脑袋按回了外套里,走进了学校,直奔丁未教室。

如果教室里看到了丁未,他一切疑问都会烟消云散,他会虚心向丁未请教能把猫驯成丁小爪这样秘诀,他会带着他俩去兜风……

但教室门外一直站到上课铃打响,老师都进教室了,他还是没有看到丁未。

丁小爪他怀里,丁未没有来上课。

这一刻他无法形容自己感觉,他转身往学校门口走,没等出校门他就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他给丁未那个手机号。

手机里一直响铃,却始终没有人接听。

怀里丁小爪也没了动静,一直静静地用爪子抓着他T恤伏他胸口。

季骁坐摩托车上,又拨了丁未号,一次又一次,十分钟之后,他沉默着挂掉了电话,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坐着不动了。

它小心地往上蹭了蹭,抬起头想要看看季骁表情。

“爪爪,”季骁突然开口,它吓了一跳,赶紧静止不动,侧过头贴季骁胸口上,季骁停了一会,叹了口气,“我要疯了,你说,一而再再而三,这事还有可能是巧合吗,我上辈子得是多资深精神病患者才能这辈子碰上这么多巧合?”

它不动。

“我已经没法有别想法了,要不就是丁未不是人,要不就是你不是猫,你说我还能有别结论吗?”季骁拉开拉链,把它从衣服里拎出来,放到自己眼着,看着它眼睛,“我不会伤害你,不用这么费心思地躲来躲去。”

它眨了眨眼睛,又伸出舌头自己鼻尖上舔舔。

“今天晚上泡泡约了我们吃饭,就是那天你……好吧,丁未救那个人,”季骁觉得自己看上去一定很像个白痴,但还是把话说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要是来,我们就像以前一样是朋友,你如果不来,我也肯定不会去骚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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