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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52

书念低着头,不再说话,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看起来极其没安全感*。她没再继续哭,喉咙里却还有停不住的哭嗝,身体还不自觉地在颤抖*。

谢如鹤沉默下来,眉眼浮起一层郁色,红的像是要掉出血*。他忍着想要杀人的冲动,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轻轻裹在她的身上*。

她下意识瑟缩了下,没有像刚刚那样再反抗,抽了下鼻子,忽然揪着他披上去的外套,自顾自地裹紧了些*。

谢如鹤摸了摸她的脑袋,哑声道:“别怕,我去开门*。”

意识到他要走,书念立刻扯住他的衣角,紧张兮兮地站了起来*。但她又像是花光了全身的力气,连站都站不稳*。

见状,谢如鹤低下眼,毫不犹豫地把她抱了起来*。像抱小孩一样*。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书念的身体有些僵硬,很快又放松下来,迟疑地揽着他的脖子,将脸蛋埋进他的颈窝里*。

谢如鹤走到玄关,腾出一只手开门*。

外面站着两个民警,看到这个架势,面容一愣,而后问道:“先生,是您报的案吧?说家里进小偷了?”

谢如鹤点头,侧了身:“在里面*。”

另一个民警善意地问:“发生什么事了?这位小姐没事儿吧?”

书念的状态很不好,也没法做笔录,谢如鹤只能大致说了下刚刚发生的事情*。

因为有外人的存在,书念重新紧张了起来,呼吸都显得急促了些*。

其中一个民警押着歹徒往外走,另一个民警留下来问着情况*。谢如鹤没什么耐性,但怕会吓到书念,他只能尽可能地不去发脾气*。

谢如鹤替书念穿好鞋子*。

方文承恰好在此时赶到,愣住:“少爷,怎么回事?”

谢如鹤抱起书念,说:“去医院*。”

-

四人一同上了车*。

民警坐在副驾驶座上,谢如鹤书念一起坐到后座*。大概是知道书念现在的状况不好,民警也基本问清楚了情况,没再继续问下去*。

方文承先把谢如鹤和书念送到市医院门口*。随后,他重新发动了车子,跟着民警到派出所办手续*。

这个时间点只能挂急诊*。

谢如鹤带着书念去打了个破伤风针,重新处理了伤口,很快便出了医院*。她的状态渐渐平复了些,趴在他的背上,像是睡着了*。

医院旁的小道,光线不算亮*。

往来的人也很少,大多都形单影只*。

谢如鹤的背着书念,沉默着往前走,渐渐失了神*。想起了八年前,那灰暗的那一天,他却看到了格外鲜艳的颜色*。

那天,他看到了全身伤痕累累的季湘宁*。她倒在血泊里,被一把锋利的刀刺穿心脏,夺去了生命*。

是他这辈子唯一不敢再去回忆的画面*。

因为这个事情,谢如鹤跟着外公离开了十延镇*。

那个地方,也成了他此生唯一的噩梦*。他不愿意再回去,怕会再想到他的母亲,生前在这个地方的某个角落,被一个恶魔折磨致死的画面*。

谢如鹤忽地停下了脚步,轻声喊:“念念*。”

书念没回应,发着很浅的呼吸声*。

他愣愣地侧头看去,只能看到她紧闭着的眼和小巧的鼻子,眼睫毛上还挂着泪*。

谢如鹤的眼角泛红,心脏疼得连喘口气都疼*。他的目光定定的,突然掉了泪,声音嘶哑而低沉:“我后悔了*。”

后悔在那年离开十延镇,让你一个人留在那里*。

后悔到像是要死了*。

-

……

对于创伤后应激障碍,在书念的状态稍稍转好的时候,她的心理医生王玥给她提出了一个治疗方法,叫作“暴露疗法”*。对改善病情症状有一个很好的效果*。

治疗的方法是,在一个安全没有威胁的环境下,医生会一次次要求她复述创伤的经历、场景和过程,直至恐惧完全消退*。

书念完全没有一丝考虑,直接拒绝了*。一开始,她还没有完全信任王玥,带着刺一样的防备,生硬地撒谎:“我不做这个,我不记得了*。”

到后来,王玥再耐心地跟她提起这个治疗方法的时候*。

她也只是摇头,认真地说:“我不想再去回忆*。”

可实际上,那段回忆*。

对于书念来说,大概是这辈子记得最牢固的事情*。

她那天几点出的门,什么时候上的车,到十延镇的时候见到了什么人,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发展,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是国庆假期的第一天*。

因为只是回家一周,书念也没带什么行李*。当时是早上十点,她的三个舍友都是夜猫,还都躺在床上,只有一个醒了,正躺着玩手机*。

书念用气音跟她道了别,随后背着个书包便出了门*。

徐泽元已经在宿舍楼下等她了*。他并不打算回家,谈恋爱之后,还变得格外粘人*。因为不想跟书念分开那么长的时间,他一直在哄她不要回家*。

书念没听他的*。

她订的大巴票是下午两点的*。

徐泽元拉着她看了场电影,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从学校到客运站要一个小时的时间,书念怕晚点,一直说着该去车站了,可徐泽元却不太在意*。

又带着她去吃了点东西*。

因为徐泽元磨磨蹭蹭的态度,书念极为郁闷,差点发脾气*。

徐泽元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送她去车站*。

到客运站果然晚点了,书念只能去退票,然后重新买票*。国庆假期大多数票都被抢光了,书念买到的也已是下午五点的时间了*。

虽然没有什么影响,可她真的很不开心*。

直到上车了,也没再跟徐泽元说话*。

从如川市坐大巴到十延镇,如果不塞车,大概要四个小时的时间*。书念每次回去都是坐这个车,到十延镇之后,因为距离不算远,她可以一路走回家*。

三年来都是如此*。

她以为这次也一样*。

书念出了客运站*。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小镇的夜晚基本看不到人,摆摊的也少*。偶尔能看到几个熟悉的叔叔阿姨,书念笑眯眯地跟他们打招呼*。

那个时候,邓清玉刚嫁给王浩*。

书念不介意她的再婚,但没有搬过去跟他们一起住,依然是住在原本的家里*。而因为她国庆要回家,那天邓清玉也回家住了*。

走了十来分钟,书念走到水桥附近的空地*。

看到一个男人蹲在路边,旁边是倒在地上的自行车,和散落一地的橙子*。她眨了眨眼,走了过去,问:“您没事吧?”

男人抬头,朝她温和地笑:“没事的*。摔了一跤,有点站不起来*。”

恰好邓清玉给她打了电话,书念朝他点点头,便走到一旁接电话:“妈妈*。……嗯*。……你不用出来,我马上到家了*。……好,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书念过去帮他一起把东西捡起来,边说:“您以后骑车要注意一些,这条路上有很多小石子,骑车容易磕到*。我认识的一个叔叔也经常在这里摔跤*。”

男人依然在笑:“好的,谢谢*。”

书念站起来,露出个友好的笑容:“那我回家了,您小心看路*。”

她抬脚往水桥的方向走*。

没等她走几步,男人忽然喊她:“小姑娘*。”

书念回头:“嗯?您在喊我吗?”

“嗯*。”男人把刚刚捡起来的那袋橙子递给她,“谢谢你帮我,这袋橙子算是给你的谢礼了,我刚摘的,很甜*。”

书念摆了摆手:“不用了,谢谢您*。”

男人的手没放下,坚持道:“拿着吧*。”

书念也很坚持:“真的不用*。”

男人解释道:“我的脚踝有点受伤了,走路费劲,拿着也费劲*。还不如让你拿回去*。”

闻言,书念的表情松动,犹豫着走了过去*。

几乎是在她接过那个袋子的同时,男人不知从哪拿出了个硬物,用力地往她脑袋砸,脸上依然带着友善的笑容,像是个面具一样*。

一瞬间,书念失了意识*。

甚至在晕倒的那一刻,她都没反应过来*。

此刻正在伤害她的,是上一刻还微笑着跟她说谢谢的人*。

……

……

-

谢如鹤找了家政阿姨过来,给书念换了身衣服*。房子里没有别的衣服,她只能换上他的长袖,宽松的像是裙子*。

他看着书念睡着了的面容,侧脸还肿着,看起来可怜又惹人心疼*。

谢如鹤伸手把旁边的小灯打开,关了房间的灯,出了房间*。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谢如鹤点亮手机,给季兴怀打了个电话*。听着外公苍老温和的声音,他神情平静,单刀直入:“您知道书念被曾元学抓了的事情吗?”

那头瞬间沉默下来*。

谢如鹤垂眼,用力抿着唇,等着他的答案*。

大概过了几十秒,季兴怀叹息了声,承认道:“知道*。那段时间你刚好车祸醒来,腿还出了问题,状态很差*。”

“……”

“怕你知道之后会受不了,我就瞒下来了*。”

谢如鹤闭了闭眼,没有跟他发脾气,伸手挂了电话*。

过了几分钟,手机再度响了起来*。

是方文承的电话*。

谢如鹤接起了电话*。

方文承说着他那边的情况:“这个小偷好像是个惯犯啊,刚刚被供出之前还偷过好几家,都没被抓到,有一次还伤了人……”

说完这个事,方文承又道:“对了,少爷*。你之前让我去查的那个黎盛的事情,查到他还在吸毒,已经找了娱记爆料了*。今晚他发了微博说要退圈……”

谢如鹤没听完:“知道了*。”

随后便挂了电话*。

他没再呆在客厅,重新回到房间里*。

书念似乎是刚醒来,此刻正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听到动静,她立刻爬了起来,缩在角落里,连头也不敢抬,气喘得厉害*。

谢如鹤轻声喊她:“书念*。”

她的反应很慢,过了好几秒才抬起头,愣愣地看向他*。

见到是他,书念恐惧的情绪瞬间散去*。她松了口气,看起来比之前清醒了些,很紧张地对他说:“谢如鹤,我们不能呆在黑漆漆的房子里*。”

“嗯*。”谢如鹤没问为什么,把灯打开,“好*。”

“黑漆漆的房子*。”书念喃喃低语,“会有坏人来的*。”

谢如鹤过去坐在她的旁边,也不敢太靠近她,只怕她会吓着*。他低声哄道:“现在亮了,不会有坏人来了*。”

房间一亮起,她的状态明显好了不少,却也不再说话*。

半晌,谢如鹤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问:“要不要睡觉?”

书念没躲开,摇头:“会做梦*。”

谢如鹤顺从道:“不想睡就不睡*。”

书念钻进被子里,极其没有安全感地问:“能不能锁门……”

他点头:“可以*。”

谢如鹤去把门反锁,重新走回来*。他看着整个身体藏在被子的书念,突然说:“念念,你搬过来跟我一块住好吗?”

听到这话,书念从被子里冒出头,小心翼翼地看他*。

“不是跟你住在一个房间,我会住到另一个房间*。如果你不喜欢,我也可以住到十七楼*。”谢如鹤的声音很温柔,征询她的意见,“你觉得可以吗?”

书念吸着鼻子,说:“你看到了吧*。”

谢如鹤顿了下:“什么*。”

“我刚刚的样子……”书念把头重新埋进被子里,哽咽着说,“我有精神病,我知道自己的状态*。我不应该跟你谈恋爱的*。”

“……”

“你条件那么好*。”她的负能量到了极致,自暴自弃地说,“不应该找我这样的*。有很多人喜欢你,你不应该找我的,你得找个没有缺陷的人*。”

她还在自顾自地说着话*。

很快,柔软的床上,旁边有陷下去的感觉*。像是他靠了过来*。

书念头上的被子被他扯掉*。

对上他的视线*。

谢如鹤专注地看着她:“你的什么缺陷?”

书念红着眼睛,正想说话的时候,他突然把脸凑过来,亲了亲她脸上的酒窝*。

是让书念毫无防备的一个举动*。

她像是受到了轻薄一样,瞪大了眼看他*。

安静下来*。

看着她的表情,谢如鹤的嘴角勾了起来,又用指腹蹭了蹭她的酒窝,认真地问:“是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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