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翊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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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出征边关

景尚翊与苏向晚来回吻着,微微蜷起右手食指,轻轻一钩,一边的床帘便如同飞瀑一般坠了下来。

再一勾手,另一边的床帘也落了下来。

景尚翊微微撑起身体,嘴角向上弯起,他的笑容是那么美,恍若花雨,胜似云开。

他的吻落在苏向晚的唇上,锁骨上……

“王爷,沈将军求见。”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这旖旎的一幕。

见景尚翊完全就像没听到一般,苏向晚伸手推了推他,迷蒙的神智也回来了几分,拢了拢肩上滑落的衣服,道:“咱们去看看吧,说不定沈表哥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见苏向晚坚持,景尚翊只好放开她,低低咒了一声:“该死。”沈歌早不来晚不来,偏这时候过来了。

苏向晚轻笑一声,抬手挽好发髻,能让名震天下的战神吃瘪,沈表哥只怕要倒霉了。

出门的时候,景昊明显感觉到自家王爷身边笼罩的生人勿近的冰冷氛围,还有临走时瞪他的那一眼,感觉很不妙啊!

景昊无辜地摸了摸鼻子,想不明白自己什么地方又做错了?

来到客厅,沈歌正在饮茶,看着他俊逸非凡的容颜,苏向晚微笑:“沈表哥有事?”

“我来向你们辞行。”沈歌声音轻缓,清俊的面容微微有些凝重。

“辞行?”苏向晚一怔:“你要去哪里?”

“漠北不知从何处听说了任氏兄妹死亡的消息,借机挑事,向青凉的边境发起了进攻,皇上任命定国侯和孟大人为主帅,曲凯和我为先锋,明天就要前往边关。”沈歌缓缓道。

“明天?这么快!”苏向晚惊呼,两国交战这么大的事,她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收到?而且,论与漠北对敌,谁也比不过景尚翊有经验,可皇帝偏偏派了定国侯,就连曲凯也跟着上了前线,皇帝的心思究竟是怎样的?

沈歌道:“边关战事吃紧,不得不提前出发。向晚,我走后,你要多保重身体,王爷也是。”

景尚翊目光凝了凝,沉声道:“你可知漠北主帅是何人?”

沈歌轻声道:“樊蒙森!”

说完这句话,沈歌便走出翊王府,跃上快马,他还有许多事情要交接,不好多做耽搁。

目送沈歌策马离开,苏向晚看着景尚翊微沉的眼睑,不解道:“怎么了?”

景尚翊凝深目光:“樊蒙森是漠北最出名的将军,文才武略皆不弱,即便是我也在他手里吃过几次亏,如今没有了任思宇的束缚,恐怕他会更加厉害,沈歌他们初次与他交手,对他并不了解,怕是会略逊半筹。”

苏向晚轻轻蹙眉,在战场,比战术,逊色半筹的意思,就是会输,沈表哥此次出征,凶多吉少?

若是以往还有任思宇那个好大喜功的皇子掣肘,如今没了他,只怕那位樊蒙森会更加战无不胜。

“王爷,王妃,镇南王到了。”轻微的破风声传来,一名暗卫落于地上,恭敬地禀告。

苏向晚皱眉,他们刚刚送走了沈歌,镇南王却在此时也到了,难不成也是和漠北有关?

苏向晚猜得不错,事情的确和漠北有关,而且来的人不止镇南王,还有他身边那个医术高超的大夫——靳铭。

“镇南王何事前来?”

镇南王连茶也没顾上喝一口,急急道:“你们可知漠北与青凉开战了?”

苏向晚道:“刚刚从沈表哥那里已经听说了。”

镇南王叹了一口气,道:“本王今日来,是想和你们说一件事,靳铭是漠北人,他的医术你们也见过,他第一眼就看出翊王身上中了蛊,时日无多。”

景尚翊眼眸一眯,看向一旁云淡风轻的靳铭,他中蛊多年,旁的大夫只以为他是重伤不治,没想到这个人眼睛那么毒辣,竟一眼就能看出。

“上次彭侧妃和那名男子死后,靳铭和本王说了一些事,本王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告知你们。”

苏向晚和景尚翊对视一眼,能让镇南王亲自前来的事情一定不简单,“镇南王请讲。”

“靳铭,还是你来说吧。”镇南王道。

靳铭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二十年前,漠北有一户人家生了一对双胞胎,弟弟与常人无异,可哥哥却有一双异于常人的蓝色眸子,这件事在漠北传得沸沸扬扬,那名哥哥被认为是不祥之人,被丢弃在荒山野岭任野兽啃食,众人以为这件事到此也算结束了。可在五年前,漠北忽然出现了一名国师,以铁具覆面,神秘莫测,漠北人将他奉为神明,我曾经在机缘巧合之下,见过这位国师一面,他的手背上刺着和彭侧妃一样的六芒星标志,而且,他的眸子一般情况下为黑色,可那时候我见到的明明就是妖冶的蓝色,我怀疑他是用蛊改变了眸子的颜色。”

听了这番话,大厅一时有些静谧,良久,苏向晚才问道:“你是怀疑国师就是当年那个孩子?”

靳铭点点头,“不仅如此,我认为翊王身上的蛊毒或许与他有关,若真是他下的蛊,他手里应该有母蛊。”

苏向晚眼睛一亮,母蛊,只要找到了母蛊,景尚翊就再也不用受蛊毒的折磨了,这算是一个好消息。

“多谢王爷,靳大夫。”景尚翊将他们送至门口,故意落下一步,对着靳铭轻声道:“谢谢你,靳二公子。”

靳铭身体一顿,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剩下的就靠你们自己了。”

“本王知道。”

见景尚翊回来,苏向晚迎了上去,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景尚翊沉吟片刻,目光幽深:“我亲自去一趟边关,先见见樊蒙森。”樊蒙森一直在漠北,或许对那位国师要知道得更加清楚一些,而且,他不认为定国侯与樊蒙森对战能吃到甜头,他前去漠北,也可以助沈歌一臂之力。

不管母蛊是不是在漠北那位神秘的国师手里,漠北,他是一定要去的!

“我也去。”苏向晚快速道,景尚翊和沈歌都去了漠北,她放心不下。

景尚翊看着她漆黑的眼瞳,眸子里闪过一抹清笑,声音清浅:“好。”

边关距离京城路途遥远,一来一回最少也要一个月,再加上寻找母蛊,没有近两月的时间,他回不来,他和她分开那么久,景尚志又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不会给任何人亲近她的机会,所以,就算她不提,他也会带她去边关。

皇帝很重视这次的青凉、漠北之战,定国侯出征,他亲率文武百官赐酒壮行。

苏向晚来到拓武门前时,只见广场上站满了身穿铠甲的士兵,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个个手持长矛,满目肃杀,场面甚是壮观。

曲沛严,曲凯父子也穿着铠甲,骑着战马静立一侧,下巴高抬,满面傲气

沈歌穿着银色铠甲,骑马静立在旁边,器宇轩昂,雄姿英发。

曲沛严父子和苏向晚结下了仇怨,偏这次又是曲沛严为主帅,希望沈歌没有事才好!

点齐兵士,定国侯一声冷下,骑马前行,沈歌却忽然往苏向晚这边转过了头,苏向晚还来不及确定他是不是在看她时,他已将目光收回,与曲沛严,曲凯以及万万千千的士兵们一起,策着快马急速前行。

潮水般的兵士们踏的地面震动,狼烟滚滚,浩浩荡荡的声势看的苏向晚暗暗匝舌,古代人出征真是声势浩大如万钧雷霆,到了战场上,也是一对一的厮杀,残酷直接,震慑人心。

她只在电视,电影上见过古人征战,从未亲眼见识过,此次前往边关,定能一睹盛世大战:“翊,咱们什么时候起程?”

“三天后。”景尚翊瞟一眼快速远去的铠甲兵士们,声音淡淡。

樊蒙森为主帅,不可能一直驻扎在边关,他从漠北的都城——长沙赶往边关需要不少时间,自己不必着急,将手中的事情全部安排妥当,再走也不迟。

三天转眼即逝。

苏向晚出门喜欢轻装远行,拿了几件平时换洗的衣服,带了几张大小额的银票,款款走出了翊王府。

府外除了景尚翊的紫檀木马车外,还停了一辆高贵,素净的马车,周烨穿着绛紫的锦袍站在车旁,襟口袖口绣着暗色纹理,高贵、清雅,妖孽的俊颜迷人。

“你是来给我送行的吗?”苏向晚道。

周烨点点头,镇南王和他说了其中的厉害关系,他却莫名地有些焦躁,只好来了:“此去一定要小心谨慎。”

“放心吧。”苏向晚微笑,转身上了马车。

景尚翊执起茶壶倒茶,袅袅热气弥漫车厢,遮去了他眸中的神色,苏向晚则在一旁静静地看书,如果他们去的不是战场,倒是很像出来观光的游客。

定国侯为人小气刻薄,可随行的还有一位同为主帅的孟将军,孟将军也是一位对敌的老手了,和樊蒙森一样都是出名的将领,布兵、作战只在伯仲间,边关战事一起,短时间内分不出胜负,景尚翊,苏向晚也不急赶,坐着马车,不快不慢的走着。

半个月后,清风吹过,掀起华美的车帘,激烈的兵器交接声,和着战马的嘶吼声传入耳中,苏向晚猛的睁开了眼睛,战马嘶吼,难道是青凉和漠北的军队在混战?

景尚翊先她一步,放下手中自己与自己对弈的棋子,白玉手指轻弹,车帘撩到一边,锐利的目光看向最远处。

战马嘶吼,铁蹄踩踏,扬起漫天黄沙,烟尘弥漫里,身穿铁黑色铠甲的漠北士兵们将青凉士兵们团团围住,激烈的厮杀,漠北士兵有近百人,而青凉士兵只有寥寥一二十人,那不是在混战打斗,而是在围剿,屠杀。

一名名青凉士兵被长矛刺中,腥红血线在半空划出优美的弧形,翩然泼洒在黄色的土地上,鲜血刺目。

苏向晚是特工,早就见惯了大小厮杀,对死亡习以为常,可热武器的厮杀干脆利落,一枪毙命,伤口小,尸体完整,也流不了多少血。

而面前的战场,是冷武器的搏斗,长矛,长剑白着进去,红着出来,鲜血飞溅,染红地面,士兵们大多没有完整的尸体,残肢断臂散落一地,淡淡的血腥味随风飘来,熏人欲呕。

打斗声突然激烈起来,一名青凉少将挥舞着银光闪闪的长枪,接连刺死了几名漠北兵士,打开一个缺口,朝着身后的青凉士兵们高喝:“快走!”

阳光下,那少将面容冷峻,满身肃杀,正是沈歌,他戴着银色头盔,铠甲上染满了鲜血,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敌人的,手中那柄长枪也蒙了一层鲜血,顺着枪尖一滴一滴,滴落在地。

青凉士兵们大喜过望,蜂拥着往外冲,不想,漠北兵士们的长矛来的极快,眨眼间刺穿了他们的后心,鲜血自嘴角溢出,身体踉跄着,栽倒在地……

沈歌见兵士们全部战死,大手握紧了玄铁长枪,指节泛白,手背上青筋脉络突出,眸子里弥漫着浓浓的伤痛与恨意,眼看着漠北士兵们如潮水般蜂拥而来,他利眸猛的眯起,心思起伏间权衡过利弊,双腿一夹,策着快马冲出重围。

在他身旁,奔腾着另一名突出重围的青凉少将,面容年轻,满目傲然,眉上一道伤疤赫然在目,竟是曲凯,两人在黄土地上急速飞奔,踏起滚滚狼烟。

身后,漠北兵士们穷追不舍,眼看着彼此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们目光一寒,手握长剑,飞身扑向沈歌和曲凯,誓要将两人斩杀剑下。

沈歌一手持枪,一手策马,边打边急奔。

曲凯斩杀着兵士,目光频频看向沈歌,眸子里闪烁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

苏向晚心里突的浮现很不好的预感,眯着眼眸审视曲凯,却见他的长剑将一名腾在半空的漠北兵士砍成两截后,收势不住,径直砍到了沈歌的马上,大半个马屁股被削了下来。

快马嘶叫一声,轰然倒地,沈歌一惊,双足一点,快速跃起,稳稳落于地面,身体毫发无伤,可战马已被杀残,再也无法脱逃。

漠北兵士们追了上来,眸子里弥漫着疯狂的神色,数十柄长矛,长剑对着沈歌狠狠刺了过去,而曲凯,骑着快马奔逃,丝毫不顾沈歌的死活。

苏向晚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笑,曲凯那一剑,不是收不住势,而是故意砍下的,沈歌没了战马,被迫留下成为漠北兵士们攻击的目标,吸引着他们的全部注意力,曲凯趁机逃脱,真是绝妙的计策。

就算日后找到沈歌的尸体,也只能查出他是死在漠北人手里,与曲凯完全扯不上关系。

果然是没安好心!

在战场上,牺牲战友的性命,保全自己,曲凯真是卑鄙无耻到了极点。

沈歌独自一人挥舞着长枪,对战漠北近百士兵,激烈的兵器交接声震慑人心。

两名漠北兵士悄悄绕到他身后,手中长剑狠狠刺向他的后心,眼看着他们的剑距离他只有一公分了,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一道纤细的青色身影如流光般窜了过来,眨眼间来到沈歌身后,挥剑斩杀那两名士兵的同时,洒出漫天白烟,迷蒙了所有人的视线。

苏向晚抓住沈歌的胳膊,跃出包围圈,快步前行:“随我来。”

清清冷冷的声音异常熟悉,沈歌甩开她的动作猛的顿了下来,侧目看着女子美丽的小脸,眸子里满是惊讶:“向晚,你怎么来了边关?”

“说来话长了,等会再告诉你。”苏向晚拉着他站在安全地,素白小手里飞出一道寒芒,径直射到了曲凯的马腿上。

快马吃痛,嘶吼出声,膝盖一软,猛的趴卧下来,曲凯猝不及防,强健的身躯径直向前甩飞出去,重重掉落在坚硬的地面上,摔的眼冒金星,全身疼痛。

清风吹散白烟,漠北的军士们眼前一片清明,遍寻不到沈歌,却看到曲凯坠下了马,嘴角噙着冰冷的笑,蜂拥着冲了过去,将他重重包围,手中长矛,长剑毫不留情的狠狠刺向他。

曲凯忍着身体的疼痛,挥舞长剑对抗兵士们,眸子里闪烁着深沉的暗芒,漠北兵士们这么快追来,难道沈歌战死了?

漠北兵士人数众多,长矛,长剑挥舞的虎虎生威,曲凯独自一人,又摔了不轻的伤,武功最多只能发挥七八成,被他们围攻的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从苏向晚的角度,能清楚看到,长矛,长剑时不时的突破曲凯的防御,狠狠刺到他身上,划出一道道深深的血色伤口,他眉头紧皱着,满面痛苦……

苏向晚冷眼旁观,清冷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波动,如果她没有赶来,现在被兵士们刺半死的就是沈歌,曲凯是出卖战友的阴险小人,自私自利,卑鄙无耻,他死有余辜!

沈歌看曲凯身受重伤,包围圈里血线飞溅,英俊的面容冷峻的没有丝毫表情,身为将士,在性命攸关的时刻,不应该丢下自己的战友不管,而曲凯为保自己性命,将他推出去当靶子,是心狠手辣,自私自利,这种人不配为将,战死沙场赎罪,已是便宜他了。

“得得得”急促的马蹄声响起,苏向晚抬头望去,只见天地接壤的地方涌来大批战马,马背上伏着一名名威风凛凛的将士,身后的旗帜上绣着大大的“青”字,马蹄踏的地面震动,狼烟四起。

沈歌英挺的剑眉皱了皱:“是青凉的士兵前来相救了。”

漠北士兵们也看到了那骇人的阵势,纷纷弃了身受重伤的曲凯,快速往回飞奔。

苏向晚看曲凯没有追赶,以剑柱地蹲了下来,全身伤痕累累,目光焕散着,快要晕倒在地。

青凉士兵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只要再晚来一会儿,曲凯就没命了。

“伤了我儿,还想安然离开?拿命来!”曲沛严怒喝一声,双足轻点马背,眨眼间飞进了漠北士兵群,挥着长剑,大杀大砍,青凉的士兵们也追了上来,前后夹击,将他们全部斩杀于地。

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里漫延,曲沛严握着长剑,稳稳落地,瞟一眼满地尸体,眸子里闪过一丝锐利,阔步走到曲凯面前,蹲下来扶着他的胳膊,关切道:“凯儿,你怎么样?”

“还……还好……”曲凯失血过多,眼前阵阵发黑,声音有气无力,朝他露出一抹虚弱的笑。

一名军中大夫半蹲在他身边,小心翼翼的查看他的伤势。

另一名挂帅的将军仔细扫视四周,没看到想见的人,紧皱眉头:“曲先锋,沈先锋是和你一起带军攻击的,他人呢?”

沈歌?当然是让漠北的兵士们给杀了,那个蠢货,可没他那么好的运气!

这位孟将军从前就和沈国公一府交好,若是让他知道沈歌战死,会不会气的晕倒?

曲凯眸子里浮现浓浓的幸灾乐祸,嘴巴动了动,刚想刺激刺激孟将军,耳边听到了冷漠,熟悉的男声:“孟大叔!”

这是沈歌的声音!

曲凯一惊,猛然抬头,看到一道修长身影远远的走了过来,银色铠甲上的鲜血已经凝固,黑赫赫的,非常渗人,但他那张冷漠,俊美的容颜,化成灰他都认识,正是沈歌!

沈歌毫发无伤的活着,内息平稳,气定神闲,而他被漠北兵士们围攻,身受重伤,险些丧命!

曲凯衣袖下的手紧紧握了起来,眸子里闪掠着锐利寒芒:他的战马不是漠北人射倒的,而是沈歌做了手脚,自己要利用他逃离漠北兵士们的围攻,没想到被他反将了一军,可恶至极!

曲沛严的面色也阴沉的可怕,冷声道:“沈先锋刚才在什么地方?”

他和曲凯同时带兵出行,曲凯身受重伤,他怎么会安然无恙?

“在几十米外,对战漠北兵士!”沈歌漫不经心的回答带着敷衍的味道,听得曲沛严紧紧皱起眉头:“你们同带一支军队出来打探敌情,怎会分开对敌?”

“这就要问曲先锋了。”沈歌冷冷望了曲凯一眼,冷漠的声音里充满嘲讽:“如果他没有杀了我的战马,我怎会掉落到漠北兵士们的包围圈里,和曲先锋分开?”

“荒谬,你和凯儿同是青凉将士,又不是仇敌,他杀你战马做什么?”曲沛严怒不可遏,沈歌居然当着这么多青凉士兵的面,指责他儿子抛弃,算计,利用同僚,独自逃跑,想抹黑他曲家,门都没有。

“曲将军派人验验我战马上的伤,就知道那马是不是曲先锋所杀。”曲沛严是曲凯的亲生父亲,完全相信自己的儿子,沈歌再和他多说,也是浪费唇舌,干脆提供证据,让他自己去看。

曲凯闻言,心中一惊,他的剑是把名家打造的名剑,剑刃锐利,与普通长剑截然不同,如果细验马伤,肯定会验出那伤势出自他的长剑:“沈歌,我本来是在斩杀漠北士兵,一不小心用力过度,才会砍到了你的马……”

沈歌睨着他,嘴角上扬着嘲讽的弧度:“就因为你这点不小心,我险些被漠北兵士们刺成刺猬,你再见到我,不道歉,也没有丝毫愧疚,还撺掇你父亲咄咄相逼的教训我,你们曲氏父子的为人处事,真是让人不敢苟同。”

“你……”曲凯气噎,狠瞪着沈歌,身体轻轻颤抖,却想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反驳。

青凉士兵们眼观鼻,鼻观心,目光看向一边,装没听到他们的争吵,在京城时,曲家与翊王妃就不合,连带着也仇视沈歌,没想到来了边关,一起上阵对敌了,还这么矛盾重重,说曲凯利用沈歌,他们完全相信。

曲沛严将士兵们的神色尽收眼底,锐利的眸子里浮现浓浓的怒意,若曲凯坐实了罪证,就是名副其实的小人,他们父子两人在军中哪还有威信可言:“沈先锋,你和凯儿的武功不相上下,都是被漠北士兵们围攻,为何他受了重伤,你却毫发无损?”

沈歌瞟了曲凯一眼,冷声道:“你儿子倒霉,围攻他的士兵们人数多,武功又高强,他寡不敌众,方才身受重伤。”

曲沛严面色铁青,沈歌是在嘲讽曲凯自作聪明却自讨苦吃:“就算凯儿对不起你,他也是无意的,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被重伤,不来相救?”

沈歌被他的无耻言论气笑了,曲凯害他,他要以德报怨,否则,就是心胸狭窄的无耻小人,这曲氏父子真是一对奇葩:“曲将军,请您睁大眼睛看看这两地之间的距离,最少也有四五十米,我在那么远的地方被人围攻,怎么分身来救你儿子?”

士兵们悄悄望一眼曲沛严,眼睛里满是轻蔑,两地相隔那么多米,沈歌就算会飞,也要先对付完围攻他的漠北士兵们啊,曲将军让人家不顾自身安危,跑这么远救他儿子,分明就是强人所难!

曲沛严看着他们眸子里的嘲讽,一张老脸红一阵,白一阵,瞬间变了几十种颜色,心里恨的咬牙切齿,他们赶到的时候,沈歌根本没在打斗,可他也没有来帮曲凯,分明就是在公报私仇!

沈歌害他们父子名声损毁,他也绝不能让沈歌好过,嘴唇动了动,正欲质问,却见一辆紫檀木马车驶了过来,车上没挂任何标记,但它高贵,华丽,纤尘不染,在青凉,这辆马车代表着一个家喻户晓的名人。

“翊王!”孟将军也看到了马车,疲惫的眸子里浮现一抹惊讶:“你怎么也来边关了?”

“出来走走,散散心。”景尚翊挑开帘子,优雅的走下马车,雪色锦袍流泻而下,清隽高贵,白玉手指伸向车帘,扶出一名美丽的青衣女子,美丽小脸比天上的骄阳还明媚,她像是才见到沈歌一般,喊道:“沈表哥!”

“向晚!”沈歌看着她清灵的眼瞳,眸底浮现一抹无奈,边关是男子打仗,厮杀的地方,不适合女孩子来:“你来边关游玩多久?”

“不会很久的,很快就回去。”苏向晚笑意盈盈的说道,心里想着,解决樊蒙森,拿到母蛊,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

沈歌见她微笑的眼睛里暗闪着淡淡的敷衍,心中轻叹,向晚是和翊王一起来的边关,肯定也会一起回去,估计她根本就不知道回去的具体时间,不知翊王来边关做什么?

沈歌和景尚翊在战场上呆了那么多年,知道他心思深重,高深莫测,他来边关,绝不止是散心,侧目看向景尚翊,只见他深邃的目光轻扫过战马上的将士们,声音清浅:“孟将军,边关战事很吃紧吗?”

明明曲沛严也是将军,可景尚翊却偏偏略过他,转而问向孟将军,将曲沛严无视了个彻彻底底。

孟将军一怔,眸子里浮现一抹复杂的神色,目光看到不远处的士兵们,眸色平静,士气一般般,早已不复刚来边关时的雄心壮志,自信满满,心里忍不住轻叹,青凉战神观察入微,果然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

“我率青凉兵士与樊蒙森交战两次,每次都在最紧急的关头败给他,还被他截断很多条后路,士兵们损失严重。”军中将士们都知道的事情,孟将军也不隐瞒了,如实相告。

沈歌和曲凯是出来刺探敌情的,小心又小心,仔细又仔细,没想到还是被漠北的士兵们发现了,险些性命不保。

景尚翊目光深邃,行军打仗,胜负只在一念间,孟将军他们与樊蒙森对战,能坚持那么久,行军布阵已经很是不错:“孟将军可否听我一言,暂时休战。”

“这可不行!”孟将军尚未说话,曲沛严已抢先开了口:“两军对阵,讲究的是士气,我军刚来边关,还没取得任何胜利就休战,岂不是昭示咱们怕了漠北,青凉的士气会被打击到最低,以后的仗就会不打自输。”

“曲将军可有取胜方法?”景尚翊声音淡淡,并未因他的强势反驳有任何不悦。

曲沛严傲气的面色沉了下来,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低声道:“暂时还没有。”

“明知敌方比自己强,还一味的率兵冲上前,会死伤惨重,损失的不止是士气,还有士兵们的性命,身为一名合格的将领,如果只是为了顾全面子,就牺牲成千上万的忠心属下,那这愚蠢将领必须以死谢罪。”

景尚翊的话轻飘飘的,却像尖锐的钢针,狠狠扎进曲沛严心里,他的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景尚翊嘲讽他是只要面子不顾别人性命的蠢人?

苏向晚看着他黑如锅底的容颜,心中冷笑,曲沛严的品行果然恶劣,为了自身名誉,完全不顾别人死活,被教训根本就是活该。

孟将军想了一会儿,倒是比较赞成景尚翊的意见,明知不敌对方,就要先保存实力,等将来有了制敌良策,再一举将敌方拿下:“可我们不能一味的休战。”

皇上派他们来边关,就是来和漠北决胜负的,如果一仗不打,怎么能称之为边关征战?况且,长时间龟缩,会让漠北耻笑。

“樊蒙森镇守边关二十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一座小山,每一条河流都很熟悉,而孟将军,曲将军初到边关,对这里的地理环境,风土人情并不了解,输给他情有可原……”

景尚翊轻飘飘的话,如醍醐灌顶,让孟将军茅塞顿开:“翊王的意思,我们先静观察漠北士兵们的动静,以静制静?”

“没错!”景尚翊和漠北士兵们对抗了二十年,对他们了解的一清二楚,无奈皇帝不让他上战场,他只好从旁指导,孟将军和曲沛严是初次与樊蒙森率领的漠北士兵们交锋,对他们的行事,布置就算了解,也不全面,想要赢得征战,必须深入了解表面上看不到的东西。

“多谢翊王提醒。”孟将军比景尚翊年长二十岁,却从来都不敢小看这位名扬京城的翊王爷,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景尚翊轻轻松松就道破了,战神一名名副其实,才思敏捷,智慧过人:“翊王,军帐在那边,请。”

边关生活艰苦,附近小镇上虽有客栈,但环境不怎么样,都不如军中搭的军帐,景尚翊是青凉的王爷,暂时不是军中人,不能参与军事,但孟将军可以送顶军帐给他居住。

“多谢孟将军,天色尚早,我准备去附近的小镇里走走,先让景昊将马车驾回军营吧,我天黑后再回去。”景尚翊来边关是为了寻找母蛊和那位国师,在军营里可打听不到母蛊的下落。

景尚翊来边关‘散心’,自然要到处走走看看!

孟将军揣着明白装糊涂,轻轻笑笑:“翊王请便。”

景尚翊转过身,握着苏向晚的小手悠然前行,

小腰突然一紧,景尚翊抱着她飞了起来,耳边呼呼的风声刮过,她轻轻蹙眉:“小镇就在前面,你又不赶时间,干嘛用飞的?”

景尚翊看着她疑惑的美眸,眼瞳里闪掠一抹清笑:“我们要去的,可不是青凉的小镇。”

苏向晚一怔:“你要去漠北的小镇。”

青凉,漠北对峙,军队后面才是各国的小镇,要去漠北小镇,必须越过漠北的二十万大军,他们现在是不是正飞在大军上空?

苏向晚低头下望,果然看到了一顶顶的帐蓬,密密集集的扎着,占地面积比小镇都大。

“国师是漠北人,咱们要打探他的消息,自然要来漠北这边的小镇。”

说话间,景尚翊轻轻飘落于地,苏向晚侧头,看到的不是小镇,而是一座城门,城墙是以大石、青砖垒起,高而坚固,城门是古朴的灰色,门上方的石头上雕刻着‘临涣城’三个繁体大字,各式各样的百姓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可惜这临涣城却并不如它的名字一般,有水,而是和漠北之名一样,漫天的沙尘,一眼看过去都是灰蒙蒙的,用飞沙走石来形容一点儿都不夸张,也是难为了前线交战的兵士们,在这么恶劣的条件下还要殊死搏斗。

临涣城的百姓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漫天的飞沙,依旧来来往往,走进城门,随处可见卖东西的小贩和买东西的百姓,街道上的行人也是熙熙攘攘的,人们的表情都很轻松,完全没有一点打仗的紧张与担忧。

苏向晚看着小摊上的精美物品,连连夸赞:“这座城很热闹,也算繁华,青凉兵临城下了,百姓们还这么不慌不忙的,城主真是治城有方。”

景尚翊走在她身侧,听闻她的话,眸子里浮现一抹清笑:“想不想知道城主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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